他压下心中怒气,不欲再回忆幼时惨事,只想将话题拉回最初,问明白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
“予安,寡人再问你一遍,你眼里是否再也容不下寡人了?”白间此刻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自己是在吃味,但他也不想再克制了,他不知自何时起,自己也如此善妒。
吴予安神色犹豫,低头不语,白间微微点头苦笑,道:“你不必说,寡人明白了。”
平陆被赶去了长安宫侧殿中,方才刚溜出去,还未走几步又被禁军抓回来,他心中挂念着吴予安,又一遍遍的回想着白间那几个瞬间的表情变化,他大抵明白了白间对吴予安的感情,与自己别无二致。
他想着不管白间为君时心性如何,今日之事一出,要想带吴予安走,哪怕身边所有人都同意,他也得掂量掂量带不带得走了。
当下只坐在侧殿中思考对策,若白间待会儿问起,自己该如何说明这件事,又不会引得他疑心。
六英宫中,平初还在疑惑怎么会有人青天白日入宫行刺,就见王文派来的小太监进殿门了。
平初见他神色慌张,忙迎上去问道:“公公此来可是皇上有事?”
“皇上无事。”小太监先行回答了她的问题,才道:“娘娘,你家公子陆私入宫中,被皇上抓个正着,现下将他扣于长安宫侧殿。”
小太监一字不漏的陈述着今日来龙去脉,平初听着,心中理清了个大概,极怕是平陆入宫见吴予安,不巧碰到皇上,被当成刺客给抓了起来,当下感谢他:“多谢王总管和公公,待本宫将弟弟接回来,自当重谢。”
这小太监又转呈王文的话,道:“私闯宫禁乃是大过,只怕此事得去求太后帮忙。”话说到这里,平初才算是明白了兹事体大,若有不慎,若处理不得当,平陆小命难保。
“奴才告退,娘娘速来长安宫中。”
小太监走后,平初未收拾打扮就急忙去了太后宫中求助。
太后赵月自北楚一役后,彻底明白了白间心存试探和打压赵氏一族的心思已不是一日两日,生怕重蹈吕氏的覆辙,动了皇室根基,就也鲜少再过问政事,只由着白间事事亲为,不懂时再来请教自己,只偶尔宣子兰进宫为自己讲些近来朝野之事。
朝堂之上许多事情,有时她听后也会感慨,白间自不情不愿迎娶皇后时月风后,竟不动声色在自己眼皮子下日益集权,再不同幼时那般对自己言听计从。
有时她觉得,白间如今算不得是自己的儿子,也许他只是借着自己肚子生出来的乱世君主罢了。
每每思及此处,太后心中总生出阵阵无力之感。
平初进太后宫中之时,子兰正在殿内为太后讲至:“宋人李由精通纵横捭阖之法,好不容易进入宋相家中做了门客,却又不知身犯何事被宋君赶出国都,此后觉着自己怀才不遇,逢人便说,宋国君主不识大才......”
“参见太后!”平初进殿至太后跟前行礼,正欲将平陆之事说与太后听,就见太后抬手示意自己别再出声,当下只得收声,寻了殿侧软榻,跪坐在那里等着赵子兰将话说完。
“哦?这宋人竟如此自负?自认为是辅国大才。”太后不解。
“姑母且听子兰说来。这李由师承名家,在山中修习数载,学成归来,一入世便放下豪言说自己能令宋国兴,也能令宋国亡。宋君向来不喜性情外放之人,未能以国士待之,此人便远去他国,以求再遇明主。”
太后来了兴致,起身问道:“那李由现在何处?”
子兰正欲回答,一侧就传来平初抽泣之声,太后这才注意到她,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你哭什么?”
平初抹着眼泪,应道:“臣妾哭的是弟弟入宫被当做刺客抓了起来。”
这话说得明白,子兰一惊,问道:“便是今日被皇上亲自抓到的那个刺客?”
“他不是刺客!”
太后眉头轻蹙,走至她身前问道:“你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与本后听听。”
平初跪直了身子,一把握过太后的手,求她:“太后快随臣妾去长安宫罢,具体经过臣妾也不大清楚,只是方才王总管来传话,皇上大怒,已将平陆关进侧殿。”
太后在心中快速过滤了这些消息,按白间平日里的性子,若是误会,平陆自报家门就能解开;若要按律将他收押,也不该是在长安宫中。
当下只觉得另有隐情,她不得不顾虑着晋阳王府只平陆一根独苗,若白间真是反应过激,重判了他,不论事后如何补救,也会伤了晋阳王的心。
此刻也不等子兰回答,就带着平初往长安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