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是两个小兵对箭,其中一个明显厉害些,并未僵持太久,就传来了一阵欢呼。
将士们玩闹了大半天,直到邵无名提着弓上了场,战况才一边儿倒地惨烈起来。
杨得意看着那箭箭凌厉的射法,与邵无名平日里给人温和文气的样子全然不同。甚至带得他都有些手痒了。
他用胳膊肘蹭了一下霍愈,“邵副将弦上功夫了得。”
“论准头,了得,”霍愈说,“只是力量有些不够。”
他乐意给杨得意讲这些,比划了一下手腕的地方,“这里,用不上劲儿。”
杨得意转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不过这种比赛,正让他得了便宜,”霍愈又给他削了一块肉,“连着好几年了,年年夺魁。”
杨得意笑了一声,“那邵副将这么早就上场,只怕没人敢挑战了。”
“我西北驻军,哪知道怕字咋写。”霍愈说这话,模样嚣张到不可一世,可是看起来十分耀眼。这才应该是一个从容睥睨的将领,对自己的将士们信心满满。
确实,即便每人都输的很惨,可上去挑战邵无名的人仍旧是络绎不绝。
看了一段时间,杨得意看出不对劲儿了,“邵副将这样,怕是快要给拖得没力气了。”
霍愈当然知道,不在意地说:“他心里不痛快。”
至于为什么,他没说。
可杨得意知道,问题出在今日送来的年礼上,礼单里顺带捎上了邵家的。
没过多久,邵无名的手腕就抖了起来。
他却还是强忍着,干脆利索地三箭又解决了一个人。
这时石问山突然推开了下一个要上马挑战的小兵,自己翻身上马要将邵无名给弄下来休息。
邵无名骑在马上,风将他的头发吹得盖住了半边脸,身下的马不安分地动了动蹄子,他对石问山说:“来呀。”
“你别疯。”石问山半点不跟他废话,一甩马鞭朝他冲了过去,搭弓出箭,直冲胸口而去。
邵无名反应很快,偏身躲过,一箭射到了石问山的肩膀。
杨得意明显看到他晃了晃,霍愈说:“射偏了。”
骑射并非石问山的强项,可邵无名自觉没有力气,并不与他耗下去,直接搭了两箭,反身瞄准他的胸口,两箭齐发,杨得意看明白了他的路数,石问山有些心急,箭也已离弦,躲闪上就失了先机,若躲开第一箭,第二箭就势必躲不开。
可石问山压根没想过要躲,硬生生接了这两箭,同时,一箭直射邵无名心口。
两箭对一箭,仍旧是邵无名赢了。
“我赢了。”邵无名的嗓音有些抖,手也小幅度抖动着,几乎连缰绳都抓不牢。
石问山不发一言,站在他马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强硬地把他拖下了马。
他力气大得吓人,邵无名挣不开,只能吼他,“石问山你干嘛!”
“你没赢,你的箭没力气,”石问山拖着他离开校场,毫不留情地说,“你三箭都比不上我一箭。”
邵无名最听不得这个,炸了毛,挣不开手就蹬着腿踹他。
石问山任他踹,招手要小八上马替上。
杨得意往嘴里扔了一块儿肉,扭头跟霍愈说:“给我碗酒。”
霍愈把自己那碗就仰头喝干了,小孩儿似的,给他看空碗,“等会儿。”
“等什么?”
霍愈没说等什么,重新看向了校场,他看着那边的小八拉紧了弓,又撒手,弦震颤着发出嗡鸣。
“新的一年了,杨得意,我从前说的话还算数。”
杨得意明知故问,没喝酒,却像是已经醺醺然了,“什么话。”
“马场里。”霍愈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