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都给我快!”
数十匹黑马奔腾而过, 扬起漫天沙尘, 有的人狠狠咳了两声, 有的人迷住了眼。只有最前面的黑衣男子, 双眼冲红,黄沙糊满了他的面具,他死死咬着牙, 手里的马鞭不断挥舞着,仿佛下一面就要被颠飞。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见到渝崖的顶峰。
眼见即将到达崖顶,那男子越发狠了, 胯下的千里马忽然吐了一口血倒地,将人甩出, 男子凌空翻身跃出, 终是太累了, 他力竭,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面具也被甩了出去, 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容。
“阁主!”
“阁主您如何?”
不过两息,他吐出一口带沙的血:“没事, 快!”
他凭着毅力爬起, 回头准备夺取一匹马骑上, 却发现不光是他的马, 所有的马匹都已经瘫在地上口吐白沫。
他眼底越发暗了, “刷”的一声拔.出自己的佩剑, 大喝一声:“走!”
“是!”
身为影阁的人,无论何时何地,只要阁主一声令下,便自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丝丝”,数十人迅速穿梭在草莽之中,锋利的叶片划过男子的脸颊,留下深深的印记,险些刮破,男子却毫不在意,脚步未停。
忽而绿影散开,前方乍现一群人影。
男子狠厉出声:“给我杀无赦!”
然而下一刻,他瞳孔骤缩,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在崖边向下倒去!
不!
不要这么对他!
“眠儿!”来不及做任何的思考,他跟着跃了下去!
“阁主!”
“笪御!”
悬崖之上,一片血流成河。影一手里拎着崔明媛,手里的刀微微颤抖,他恨不得直接抹了这个女的的脖颈,拎着崔明媛来的诸承煜面前:“诸客卿,这个女人怎么处置?”
诸承煜猛地转身,一脚踹在崔明媛身上,崔明媛被踹飞:“咳咳……”这一脚并没有多重,诸承煜哑音道,犹如冷面修罗:“从现在起,你最好祈祷我们阁主和时姑娘安然无事,否则我就拿你血祭他们的在天之灵!”
“影一,找人看好她,等阁主回来在处置。”
“是!”
“其余人,跟我下崖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十六天后——
“啪嗒!”
青竹手里的碗掉落,黑乎乎的药水撒了一地,她愣愣的:“主、主子?”下一刻她喜极而泣,“快来人,主子醒了!”
“主子终于醒了,太好了!”
“阁主您感觉怎么样?”
“腿还疼不疼?”
“阁主怎么不说话,青竹,你快给阁主看一看!”
笪御挣开眼睛之后,眼前一片重影,有一群人影在自己面前叽叽喳喳,模模糊糊的,脑子也是一团浆糊,只觉得自己身处疑团棉花之中,身上酸软无力,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青竹颇为紧张,仔细给笪御检查了之后,面上一阵犹豫。
诸承煜当机立断:“你们先出去,阁主需要休息。青竹,之桃,还有影一,你们留下。”
待众人散去,青竹才艰难的开口:“主子他这次坠崖,应该是撞到了脑子,直接导致双目……失明。”
影一急忙问:“可还有救?”
青竹:“尚不确定,要看这阵子恢复的情况。”
“眠儿呢?”
笪御忽然轻轻问道。他闭上眼,胸.口几乎没有起伏,犹如已经断气了一般。
声音戛然而止。
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过后:“我在问你们,眠儿,在哪!回答我!”
声音沙哑暗沉,像一条阴森的毒蛇,每个字都像毒蛇吐信般,让人不寒而栗。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感受到脊背爬上一丝寒意,心中惊惧,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笪御。
诸承煜低下头,迟疑的开口:“在冰窖。”
笪御:“为何在冰窖。”
诸承煜:“等你醒来,见、见最后一面。”
当日坠崖之后,诸承煜带着人不眠不息的找了两天一夜,终于在第三日清晨,在河岸下游找到了两人。
彼时的两人紧紧相拥,因为笪御护着时眠,所以时眠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反倒是笪御,两只小腿骨碎裂,再也站不起来了,现在又发现双目失明,这伤基本是毁掉了笪御这个人。
而时眠,死了。
那么高的渝崖,坠入河水中的冲击让两人都晕了过去,然后,时眠在水中窒息而死。
笪御因为从小练武,更是懂得闭息之术,落入水中后,身体的记忆救了他,让他活着挺到了影阁的人找到他们。
笪御撑着床爬起来:“带我去见……我的腿、腿怎么了?”
青竹和之桃低下头,影一更是不敢看他,诸承煜抿着唇不语。
“呵……”笪御淡淡一笑,明明是在笑,无端让人觉得凄凉,他说,“无碍,眠儿不在,要腿和眼也没什么用,过来扶我,带我去去见她。”
眠儿,你不在,我的腿还用来背谁。
眠儿,你不在,我的眼还用来看谁。
眠儿,你不在,我的心还能为谁而跳。
眠儿,你怎如此狠心,我还未与你坦白我心悦于你,我还未向你十里红妆娶亲,我还未与你携手到老,你怎的早早的离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