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这么大阵仗!这多少酒席?几条街都看不到头, 这是谁家娶娘子?”
“你不知道吗?”
“我出城半月了, 这不才回来, 兄弟和我说说啥情况?”
“呦那可真不巧, 正好半月前两家开始纳礼,当朝摄政王迎娶忠武侯独女,你都不知道, 那日不知多少担聘礼,阵仗不比今天小,今日是时姑娘和摄政王的大喜之日,摄政王以王府开始, 摆宴十里,宴请全程百姓同喜!”
“那、那也太多了, 这么多岂不是要掏空整个摄政王府?”
……
王府管家在一旁听着, 既觉得面上有光, 王爷此举无疑是向世人展示了摄政王府的财力。先是那么多聘礼,没有掏空府里,那也差不多是王爷的半身身家了。今早又是十里宴席, 看得他又是真真心肝疼!
笪御一身金丝红袍,前两日, 他让府里的绣娘在上面用红色绣线在衣上添上了喜庆了红鲤, 为了今日成亲, 他还特地用了红色缠金的发绳, 所有的衣着他都亲自挑选, 稍有不满就换掉, 今日可谓是英气逼人!
一路高头大马,走过街头,走过小巷,笪御既激动又紧张。嘴角抑制不住的咧开,笑起来仿佛阳光落尽窗台,闪闪发光。
“这……这是摄政王?”有人不敢置信道,“长这模样?”
“女人都没有这么美……”
“快住嘴!”
有人意识到失言,赶紧闭音,只是那眼神还是忍不住停留在大马上的男人。
笪御一门心思在迎亲的事情上,也就大方的原谅百姓的无心之言。
“咚——”铜锣声响彻云霞,伴随喜娘的一嗓门:“新郎到——”
笪御踏进了忠武侯府的大门。
后院——
渐渐入夏,喜服都是用上好的冰丝制成,穿在身上光滑又漂亮。闺房里的人都愣愣的望着凳上的新娘子,只怪时眠平时打扮的都很素淡,而今日,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惊呆了众人。
妆娘见他们这幅反应,骄傲的挺了挺胸。
第一次见到时姑娘的时候,她就想用这幅妆容。用火红的细条勾勒眉眼,眉间一朵怒及盛放的牡丹像一朵在大火中燃烧的仙子,配上朱红点唇,牡丹罗绸的嫁衣。
时眠就像一个燃烧的火之女神,夺人心魄。偏偏时眠一丝不苟的端坐着,眉眼淡然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嘴角浅浅勾起,远远看去,又像一副端庄带着羞意的仕女图,矛盾又和谐。
“快些快些,新郎——”喜娘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在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喜娘很快反应过来,“哎呦,新娘子实在是太美了,咱们的新郎见着了肯定这辈子都忘不了!快点盖上盖头,新郎到啦!”
忽而喜娘的一声叫唤,将他们惊醒。崔明媛被喜娘的声音吓得一抖,拍了拍自己的小心口:“眠儿,你相公来了!”
时眠抿了抿唇,小声反驳道:“现在还不是……”
旁人见她这幅娇羞的样子,忍不住调笑她:“姑娘含羞了……”
时眠敛下眸子,掩住里面暗暗的光芒。
今日起,那人便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了,既已落入她圈中,她决不允许圈内再出现第三个人。
院外“噼里啪啦”一阵炮鸣,喜娘叫道:
“新娘出门喽……”
“我的女儿啊……”时南昌突然嚎啕大哭,一个位高权重的大将军,此时就拦在最前面,牵住新娘子的小手,依依不舍,谆谆叮嘱,“爹的好姑娘,爹舍不得你,让爹再看看,再看一眼!”
喜娘揪着帕子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使不得!会不吉利的!”
红鸾喜帕下,时眠眼角湿润,她微微抬头,将眼泪逼回眼眶,哽咽道:“爹,女儿不孝,往后不能时时在您身旁尽孝了,您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叫东霜差人叫我一声,女儿一定随叫随到。”
“好好!爹明白!眠儿,以后若是受委屈了一定要告诉爹爹啊,爹爹替你出气!”
“恩,好,一定告诉爹爹!”
喜娘踌躇半晌:“将军,新娘子,再晚就要错过吉时了,快些走吧。”
时眠有踏出忠武侯府,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天色骤变,斗转星移,时光倒流。
不远处,徐徐而来的红衣男子,玉面红冠,青色飞舞……
“时眠妹妹好。”
“你知道送荷包意味着什么吗?”
“恩,眠儿最厉害了。”
“你相信我,要像信你自己一样信我,我会护好时伯伯的。”
“眠儿,我、我准备让人过几日去提亲。”
“我总觉得,上辈子,我也一定是认定了你。”
佛曰:红尘三千,世道轮回,前世罪,今生还。
姐姐,前世的同生共死之恩,今生眠儿唯有以身相许来还。
“眠儿。”有人在她耳边低语,“跟我走。”
时眠骤然回神,粉唇一弯,发出一声糯糯的:“恩。”
前世共赴黄泉,今生共结连理。
上下两辈子,她都和身旁这个人相伴不离。
犹如天注定,不离弃。
“新娘上轿喽……”
摄政王府并不远,笪御选府邸的时候特地就选在了忠武侯府的后面。时眠只觉着轿子晃了晃,就再次听见了喜娘的声音:“下轿——过火盆喽——”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恭喜恭喜!”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耳边传来络绎不绝的恭贺声,声音渐渐远了,时眠被扶着坐到床边,喜娘说了一堆吉祥的话,笪御终于等到她说:“请新郎用喜秤揭开新娘的喜帕!”
时眠心里也随之一紧,这一刻来临,她不禁跟着缓缓而起的喜帕变得紧张起来。
眼前乍亮,她眯了眯眼,烛光中,笪御温柔的望着她,双眸里有两个小小的自己。
时眠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像饿了好久终于吃上一顿饭,又像期待已久的愿望得到实现。那种满足感,感觉细细的,软软的,一点一点渗透四肢骨骸。
笪御眼睛越来越亮,坐在床上的时眠一身纱碧霞罗,那头上的凤冠,脚下火红的绣鞋,都是为他准备的。这一刻,她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