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暮应道:“那便叨扰了。”
陶管家将薛暮带下去安排住处,一直站在徐俨初身后的元封长舒一口气。
徐俨初回头看他,“怎么?”
元封道:“郎君,你吓到薛公子了。”
徐俨初手一顿,随后道:“是么……算了,吓吓也好。薛辞从前虽是好官,但保不准成了归山之虎,官商相互,成了第二个江家。”
元封顺势点点头。
徐俨初又问道:“薛公子一副冰冷模样,我时不时朝他微笑,不应该是他更吓人么?”
元封扶额。应该是没人告诉郎君微笑应该是在什么场景下。
“夫人走了多久了?”徐俨初将方才陶管家送进来的一块布帛摊开。
“一个时辰多了。”
“这布帛从宫中秘密送到我手中,得至少一个时辰。京荷又得动怒了。”徐俨初将布帛扔给元封,“烧了。”
元封看了一眼,不禁慌了神,“郎君……这……”
——陛下定夺送徐夫人同北越和亲、赐婚南玉于郎君。
“皇帝早有牺牲白京荷的念头,加上南玉吹耳边风,说我与夫人不和,夫人曾有过离家之事。恰好最信任的左相触了逆鳞,左相之位空缺,刚好拿来讨好岳父和我,头脑一热便下了这么一道圣旨。”徐俨初“哼”了一声。
“郎君可有对策?”
徐俨初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茶杯,只道:“得看是选择上策还是下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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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中返回之时,更深露重,马车轱辘缓慢停下。片刻后,马车中的人也未下来。裹着厚实的棉衣的白露朝马车内轻唤了一声,还是没有声音。
白露想夫人上车的时候有些昏昏欲睡,怕是今日早起了才会如此。又不敢去打扰夫人。于是她转头朝府门那便看了一眼,却瞧见府门虚掩着。
透过门缝,看见郎君正躺在藤椅上。
徐俨初本坐在府门内等着白京荷,听到声音后他睁开眼,起身走到府外,“怎么了?”
白露走下马车,道:“回郎君,夫人可能是睡着了。白露不敢……不敢打扰夫人。”
“麻烦,一句话的事非得说上一天。”徐俨初将方才盖在身上的毛毯摊开,往马车那便走去。
“夫人,到家……”声音戛然而止。
掀开车帘,却看见马车内连半个人影也没。
“人呢?”徐俨初冷声道,看着正拉着缰绳的车夫。
白露疾步走到马车跟前,长吸一口气,忙同马夫一块跪地,“夫人……夫人怎么不见了?”
白京荷是被头上一阵疼痛而弄醒的,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处一卧房中。
她本来坐在马车中几欲睡着,却忽然闻到一阵冷香。下一刻便失了意识。
“拔我头发做什么!”白京荷伸手捂住痛处,回头去看身后究竟是谁。
却看见身后的人也扯下他自己的一根发丝,迅速地将两根头发打了个结。莫侯渊将两根头发在她眼前晃了晃,道:“你们大楚的礼节,叫结发夫妻不是?”
白京荷看见身后盘腿坐在地上的莫侯渊,顿时羞愧之情冒了出来。
数日前自己在他府中蹭吃蹭喝,还与人家顺道一块回了京城,最后一声招呼也不打地就跟着徐俨初走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人莫名其妙地突然找皇帝求婚,可谓是图谋不轨了。
毕竟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一个阴狠狂傲的人怎么会对吃白食的、长相不惊艳的女子动了迎娶的念头呢?
她没理会,伸手就准备去将头发丝捞回来。
莫侯渊手一缩,她捞了个空。
白京荷怕再去抢,捞了个空就要扑到他怀中了,于是收回手,皱眉问道:“为何要娶我?娶我对你继承帝位、南下征战好像一点好处都没吧?就为了报复我夫君?”
“在固原的时候,我扯下来了你的一根白头发,本想着和我的白头发结在一起,寓意共白头,多好啊。可惜我翻弄了半天,也没从我的头发上找出一根白丝。只好再扯下你的一根黑发咯。”莫侯渊歪着头朝她笑。
瞧他丝毫不理会自己的问题,郑重看着他的双眼又问道:“你究竟想报复谁?”
莫侯渊依旧拽着两人的结发,轻声一笑,“你现在还未伤一毫,噢,我伤了你一根头发丝,完好的坐在我跟前,看来我积攒的十几年的好脾气都留给你了啊。”
白京荷背脊一阵发凉。
“你觉得我报复谁,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么?一刀砍得连爹娘都认不出岂不是更解气?要怪就怪你夫君装死躺在卧榻上,怪你什么都不顾地进了莫侯府。”
“你……”白京荷不断往后挪,想离得更远些。
“你想逃到哪里去啊?”莫侯渊伸手在她裙摆处扯下一块,不理会她的尖叫,将结发用这一块衣料包裹好,放在旁边的案几上,起身将白京荷拉起来,往床榻上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