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鼎沸,喧嚣声不绝。一大波人群正往南边奔走。携妻拖儿的,戴着锅碗瓢盆的,摩肩接踵。
徐俨初皱眉朝城关的士兵问道,“城中发生了何事?”
士兵本泱泱不悦,听到徐俨初的询问更是一阵不耐烦,“开战了不跑等着被蛮子扒了皮挂在椅子上啊?”
徐俨初满脸凝重,看着奔涌的百姓不言不语。
白京荷看他神情,于是道:“你快去吧。我记着路,我先回郡守府。”
他下马将她抱下来,道:“好。”再翻身上马朝北而去,并未停留一刻。
白京荷倒是有些心悸。脚步不自觉地朝他离开的方向跟着跑了几步才停下,看着白衣黑马渐渐缩成一点,隐没在黄沙中,又望了会才往城关内走。
她掐了一下自己,想让自己回过神来。最后掐出了红印子,这才心绪平稳了些。
士兵上下打量她一遍,道:“你哪人?”
“大楚人。”
“你夫君咋丢下你跑了?”士兵一问,周围的士兵都围过来,将铁枪立在地上倚着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白京荷暂时还有些恍神,毕竟又不是送夫君出去买菜。
“啧啧,这档子事儿我可见多了。嫁到北越,如今被退回来了呗。咱们大楚俏郎君多得去了,非得讨不着好往蛮子那边献殷勤啊不是。”一个士兵撇了撇嘴。
“滚回你的荒北去!”有人大声呵斥道。
这声呵斥倒把白京荷吓了一跳。
本来抱着看戏看笑话的念头,现在却都跟着附和。
“小贱人!”
“给蛮子操蛋的,捉去给军营都嫌脏!”有人直接挥了手中的铁枪戳了戳她的肩,又顺势往下,戳到了她的前胸。
“瞎说什么?我夫君是大楚人!”白京荷往后退了一步,怒吼道。
“你眼瞎!我们可没眼瞎!”
“行了,凑个数送去军中吧,犒劳犒劳军营的弟兄们。这蛮子的娇娘在身下的滋味,啧啧,可不比取那蛮子的狗头差哩!”一人笑道。
三五成群的人污言秽语,盯着白京荷不怀好意。
“我不是!我夫君不是!你们怎能血口喷人!”白京荷此时红了眼,但纵使嘶吼得嗓子眼如同被撒了沙砾也被淹没在一声声铿锵有力的讨伐声中。
众口铄金。突然脑后被重敲一记,眼前一黑,身形摇摇欲坠朝一旁倒去。
————
“军爷,五人。”
声音粗厚的女声。“军爷”两字绕了几个音,风韵全都变了味。
“军妓也分档次的。这要是被某个将军看上了,便一飞冲天。若是长得入不了眼的,只能让那些畜生花饷银解解馋。”“军爷”笑道。
“军爷欸,妾身都是知晓的。楼里选的,都是些上等货色,技好!”女声捂嘴笑了几声。
“让我瞧瞧。”
白京荷刚被从板车上拽下来的时候便醒过来了。此刻被人摘了头罩,这才看清这位“军爷”的脸。
尖嘴猴腮,奸笑似乎已经凝固在脸上,阴森森。
白京荷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在膨胀,一声声不明真相的污蔑话依旧在脑中回响,而自己又无可奈何。
自己浑身被草绳捆绑着,她用余光朝左右两边的女子看过去,皆一脸平静。想起方才他们所说的,不难猜这些女子都是自愿的。
为妓,在哪里都一样。军妓虽疲累,却比外边容易攀上高枝。
“军爷”停在白京荷面前,抬起她的下巴,燥热的手指感受到白京荷的颤抖,“哎呦?”他望向那女人,“这个还是个雏?”
那女人笑了一声,“军爷好眼力,听说是被退婚的。”
他又打量了一番,点点头放下她,又朝其他四人打量了片刻,往后一步朝她们说道:“京城来了几位大人物,后边的靠山可硬着呢。你们都给我听话,自然有你们享福的时候。”
“军爷的话可听明白了?”
除了白京荷,其他四人都温声应下了。
“你!”女人身形肥硕,指着白京荷道。
白京荷趁此功夫想了很多。自己此刻要是自曝身份,这军爷若是胆小怕事怕徐俨初怪罪下来,定杀人灭口;若是心有畏惧才会赔罪。
不敢赌。
不能赌。
自己千万不能出事。
白京荷把自己安慰好了之后,便小声道:“还有一事不明白。”
“轮不着你……”胖女人刚准备伸手去掐她,却被军爷拦下。
“你说说看。”
“可否单独与军爷说?”
胖女人又准备发怒,却被军爷打断:“先带她们几个下去。”
一盏油灯的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军爷依旧是一脸奸笑地看着她,“方才还在打摆子,此刻临危不乱了。好胆量。”
“谢军爷夸赞,不过回想起被夫君退婚时的决绝,倒没什么更让我绝望了。”满嘴胡言乱语。
军爷双手一合,鼓掌几声,“所以,你有何不解?”
“想和军爷打个赌。”
军爷的奸笑更深了些,“赌什么?”
“赌我。”
“怎么赌?”
“军爷赌我之时,我也在赌军爷有没有下赌注的能力。”
军爷笑出了声,“有意思,你要什么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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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断了个更,开始批评与自我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