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正在备考的高中生, 那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里头, 总是有着各种各样与学习有关的“重要事项”需要完成，原本许艾言和戚落生约好的去医院的事情, 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许艾言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要紧的，反而是戚落生，似乎对此表现得有些过分焦虑了点。

大概是之前不小心撞上了李静萱的事, 的确是刺激到了这个家伙——各种意义上的。

“你知道吗, 我爸妈……”那应该是两人相识以来——算上许艾言过来之前的日子——戚落生第一次提起自己家里的事情, “……很少面对面地和我说话。”

“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我顺路送了没带伞的女同学回家，”说起这个的时候, 戚落生忽然笑了一下，“第二天，那个女同学就哭着和我说, 不要再和她说话了。”

许艾言想，他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下来，戚落生的“朋友”，只有杜飞鸣这一个了。

“然后我跑回家质问了我父母，”戚落生又笑了一下，“你猜怎么着？”

“他们很安静地听我发泄完, 然后温柔地摸着我的脑袋，”许艾言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戚落生那时候的表情, “告诉我早恋是不对的, 是会让他们丢脸的。”

“——就算没有早恋, 任何有可能让人传出这样的流言的举动，都是必须被杜绝的。”

许艾言低头喝了一口饭店提供的柠檬水，带着些许酸味的清新味道在舌尖绽放开来，驱散了那有些厚重的酱料滋味。

对于戚落生所讲述的遭遇，他说不上有多同情，只是觉得……果然，每个人性格的形成，总是能够找到其原因。

而家庭，永远在这其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戚落生是如此，杜飞鸣是如此，许艾言也是如此。

有人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穿着制服的服务员立即满面笑容地迎了上去，本就没剩下几张的空桌又少了一张。

许艾言本来以为这个时候，那个似乎总是能看穿自己的想法，会跑出来说话的——比如问一问他口中的那个“许艾言”，指的究竟是他还是原主，又比如他接下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然而，最近显得格外静默的这个家伙，这会儿也依旧保持了沉默。

窗外的阳光比上午稍微热烈了一些，尽管还比不上夏日，但在底下走上一圈，也能让人的额头上泌出一层薄汗。

两人一直在店里待到了医院快要开门的时间，才起身结账走人。

“要看什么？”没有直接问许艾言身体哪里有不舒服——事实上戚落生也并不觉得这个人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他只是单纯地陪着对方来折腾一趟而已。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对自己的男朋友也可以算是宠上天了。虽然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有点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顺着对方。

听到戚落生的问题，许艾言抵着下巴很是认真地想了想：“……全部？”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哪儿出了毛病，当然也不可能指定某个特定的科室。

“那就去办个住院手续吧。”比起许艾言这想一出做一出的随性来，戚落生的准备反倒要更齐全——想也知道，这个人肯定提前查过了这方面的事情。

说是住院，但其实也就只是挂个名头进行一次全身检查而已，人并不需要一直待在医院里头，只要按时来进行检查就行了。

这本来应该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好在现在的医疗保障系统能直接报销其中的一大部分，剩下自己需要支付的部分，倒是算不上什么大数字了。就是许艾言这样的高中，都能负担得起。

只不过，戚落生显然是不可能让他处这笔钱的。

“你一个月的零花钱到底有多少？”和戚落生一起坐在某个检查室外头的等待座椅上，许艾言忍不住转过头，问边上的人。

这个家伙的父母一个是公司的高管，另一个则是业界有名的建筑师，两个都是不差钱的角色——可就算这样，一个未成年人手里拿着的数量，是不是也太大了点？

要知道，这将近一个月里面，和这个。人在一块儿的时候，他就压根没出过一分钱。而这个宠人宠上瘾了的家伙，还总喜欢挑那种贵的要命的地方吃饭，以至于许艾言都不由地感慨，这个年纪的人，总都会或多或少地想要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的。

“不知道，”戚落生的回答很是干脆，“反正卡里没钱的时候，他们都会及时地打过来的。”

甚至都不需要他主动提起。

“是吗？”许艾言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有些在意料之外的，这么一段时间下来，两人的相处方式反倒和平了下来。戚落生不再想着找机会把许艾言压一头，许艾言也再没有过未成年不该有的越线行为，两个人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平常正在交往中的人的样子。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坐在他们边上的人，才会控制不住地频频扭头打量他们，那样子，就差没直接走过来，问一问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了。

这么看起来，其实还挺滑稽的。

许艾言笑了起来，身子一歪，直接靠在了戚落生的肩上：“困了，”他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好，”戚落生很配合地调整了下姿势，“到时候我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