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栩自我放弃地往床上一躺，招呼白游继续。---

白游虽是男孩，从小被白兆之“奴役式”教养，别的没学会，照顾起人来却比女孩还细心。黎小甜就说了一遍，白游记得分毫不差，涂抹的时候，力道也恰到好处，格外有耐心。

“上身涂完就行，你去歇会儿。”一个男人被弄得浑身冒香气，商栩实在难以接受，遂起了“偷工减料”的心思。

好在这里除了白游没有别人，不然东曜掌派颜面扫地，比合山围输给叶敬吾还令他难堪。

认认真真地干完活儿，白游正要回自己房间，忽听商栩道：“这事……你谁也不许告诉。”

他向来是最听话的，可眼瞧着要跟师父分开，没什么理由可以多留一会儿，白游忽停住脚步：“师父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谁也不说。”

商栩快怄得吐血，他被这些鬼东西折腾了半天，临到最后，他的徒弟还要要挟他，跟他讨价还价。

“阿游你……”

“你把我关在这里好不好？我不出这个门，自然不会说出去。”

“说吧，什么事？”

“我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师父。”

待白游出了门，商栩才反应过来，让他脸上无光的事，白游怎会说出去？他故意逞这些小心思，无非是想留在这，与他多说几句话罢了。

“傻徒儿。”

商栩一连泡了几日，灵毓观主与六梅观弟子依然在外打探消息，回来后便寻空说与他听，让他更了解吴内监。

骆江行不知从哪里请来个能学人声的，谁说话都能模仿个九成相似，他们等到一次吴内监出门的机会，让此人暗中听吴内监说几句话，再去六梅观教商栩模仿。

先是学女人泡花澡抹香粉，再是捏着嗓子怪声怪气的说话，没几天功夫，商栩整个人都消沉下去，脸上阴云密布，从早到晚一个笑容也没有。

白游知他不喜欢这些，明面上为了计划不得不忍受，心里却很不痛快。

后面几日，白游待商栩泡完，就着冷水自己也泡一个，给商栩抹剩下的脂粉，他全糊在自己脸上、身上。

“阿游？”商栩不能理解，好好的一个男人，专喜欢这些可怎么行？

“她们说，这些都是好东西，不能浪费。”白游满不在乎。

“……”商栩语塞。

就算白游习惯节俭，也不该如此。商栩竟不敢想，若他师徒二人一同去见骆江行他们，会是怎样一副奇诡的场面。---

这日下午，白游在树荫下打坐调息，几名六梅观弟子恰从此处经过。

黎小甜鼻子灵，闻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又不是她们观内的花香。她循着香味，瞧见白游正襟危坐，身畔三五只白生生的小蝴蝶打着旋儿飞。

几个女孩凑近一闻，立时笑成一团，黎小甜道：“你怎么也香香的呀？你师父是为了假扮吴内监，难道你也想扮成一个小内监不成？”

白游闭眼练功，岿然不动：“香一点有什么不好？你们女人不是常骂我们是‘臭男人’吗？”

“臭男人”这个词也是白游从萧闻歌给他的话本笔记里看来的，他并不太懂这之中到底有什么隐含的意思。

六梅观弟子皆是坤道女冠，自幼就出了家的，若非还俗，此生都不会嫁人。黎小甜比白游年长一两岁，多少懂些男女之事，听见这句，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无耻小贼！”她抖出拂尘，攻向白游，身后几位师姐妹摆开架势，为她掠阵。

这是白游初次以一对多，他下山后只来得及将东曜剑法的招式走马观花地学一遍，加之途中有骆掌派、师父和萧闻歌护着，临阵经验几乎没有。

商栩不知何时站在廊下，见白游左支右绌，不知该如何应对，便开口道：“第一招，新柳垂腰。”

白游如蒙大赦，执弹尘剑自上而下抵挡黎小甜扫来的拂尘。

拂尘是各家兵刃中极为灵活的一种，剑刃还未到眼前，黎小甜已撤手变招，对两位师姐妹使了个眼神。

这招新柳垂腰用在这，有种顾头不顾腚的感觉，白游集中精神招架黎小甜，身后空门大露。两位六梅观弟子祭出拂尘，一个卷他左腿，一个卷他右腿，合力向下一拽，白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商栩清了清嗓子，又道：“下一招，倒挂梅枝。”

白游双腿不能动，竟想不出“倒挂梅枝”该怎么使，无奈之下以双手模仿双腿出招，反向出剑，攻向身后两位。

黎小甜瞧他快把自己扭成了麻花，当即以浮尘铁柄击在白游后背上。白游吃痛，双手撑地，像是给几位师姐妹磕了个头似的。

“莺啼渡有人护着你，我说呢，原来功夫这么差呀。”黎小甜十分得意，让师姐妹们松开他。东曜几位来者是客，闹大了让灵毓观主知道，她们也没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