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栩将抓来的男子绑在柱上，关紧四周门窗，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时机到了，阿游，去请欹先生。”商栩对白游道。

“弟子遵命！”不管商栩让他做什么，他总是很高兴，格外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上次欹先生替叶非郁开完方子回来，让商栩告知丁撷英的消息，商栩推说时机不到，待时机到了，再请他来听。

欹先生气了个半死，大嚷着要和张鹤林所有的徒子徒孙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白游心里有些打鼓，欹先生脾气古怪，也不知能不能请得动他。

“欹先生在吗？商掌派说时机到了，请你前往画影阁。”

药庐大门紧闭，白游耳朵贴着门，听见炉中柴火烧出“哔哔啵啵”的声音，就知道里面有人。

看来欹先生是真的生气了，白游想着，忽然心生一计。

“我师父还说，这消息要第一个告诉你，你若不来，我也听不成。事关我母亲，我务必要知道。”

他保持着耳朵贴门的姿势，刚说完，便听得里面有响动，可依然没人来开门。

“欹先生，我虽在山下有个父亲，但你若不嫌弃，我愿像待父亲一样待您，孝敬您，侍奉终老。”白游换了个委屈巴巴的语气，“连哄带骗”地说完这句，就不作声了。

“行了行了！”欹先生猛地拉开门，“我要有个儿子，还兴高采烈地认张鹤林为师祖，我定亲手打死他。”

白游将欹先生“请”至画影阁，商栩已随手折了一截细细的枝条，点了那男子腿上几处穴道，一阵酸麻感袭来，让他难受的直叫唤。

“人到齐了，说吧，你是鼠老三，还是鼠老九？”商栩问道。

“呸！假模假样，明知故问，我三哥十几年前就折在你们手上了！”那男子愤然道。

手里枝条一下一下敲着掌心，他说他三哥已经死了，若所言非虚，那他就是鼠老九。

“有何证据？你可曾亲眼看见？”商栩又问。

“三哥遗体是在会安镇外边找到的，心脉断裂而亡，难道不是东曜山的人当胸一剑杀了他？”

听见“会安镇”三个字，白游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此人也见过他母亲？

商栩推敲道：“九鼠门远在西南，鼠老三怎会出现在会安镇外？莫非……山海令？”

鼠老九眯起眼睛，冷哼道：“‘山海令’乃武林至宝，敢问天下习武之人谁不想得到它？就许东曜门人去抢，却不准九鼠门去偷？”

欹先生听出些眉目，当年丁撷英奉秦掌门和叶掌脉之命，远赴北疆执行任务。---此事极为隐秘，东曜门人绝大部分都不知情。后来，她与东曜失去联络，叶雨岑因担心忧虑再度病倒，他替叶雨岑施针时偶然得知，丁撷英已下山一年有余。

商栩向欹先生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动手。

欹先生衣袖一挥，覆于鼠老九口鼻之上，三五息功夫，见他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商栩理了理思绪，道：“我此次前往北疆，打探到有关丁师姐的消息，她当年为夺回山海令，与北疆迦叶摩量的掌教交过手。中原武林对迦叶摩量知之甚少，只知其派中有一门霸道功夫，唤作烈焰掌。”

“师父，你的伤……”白游心念电转，商栩被烈焰掌打伤，定是迦叶摩量的人所为，母亲当年也与他们交过手，她是否也曾受过伤，会不会与她去世的原因有关？

商栩点头：“我一路追至迦叶摩量总坛，多方打听，找到了山海令所在。鼠老九趁我与人交手时，暗中偷取山海令，我一时分心，被烈焰掌所伤。鼠老九的企图败露，又不是他们的对手，仗着轻功不错，逃了出来。”

欹先生捋了捋胡须，眉头深锁：“阿栩，我觉得不对。”

“欹先生也发现了问题？”

“若鼠老九没有撒谎，鼠老三死在会安镇外，他兄弟二人都想得到山海令，这证明山海令曾出现在东曜山下。我猜测，阿英在北疆拿到了山海令，并试图带回东曜。”

顺着线索推演，商栩与欹先生所想不谋而合：“事实上，丁师姐和山海令都没回来，这成了一桩悬案。”

白游甚是不解：“我从出生起就在会安，丁师伯若真是我母亲，难道她一直留在了镇上？为什么？”

商栩与欹先生一时都陷入了沉默，谁也不知她为什么不回来。如若她能回来，有东曜庇护，何至于一诞下孩子就丧了命？

丁撷英失踪那年，叶雨岑恳请掌门派弟子下山寻找，因此事绝密，派出的弟子们不明所以，缺乏线索，找了好一阵也没找到。及至叶雨岑病逝，任青霄接任掌门后又刻意遮掩山海令一事，最终不了了之。

“或许，她弄丢了山海令。”商栩忖道，“倘若鼠老三趁她不备，偷走了山海令，丁师姐心性高傲，想必不能容忍自己的疏漏，才一直没有回山。”

“又或许，她遇到毕生挚爱，不想回来了。”欹先生看着白游，扯起唇角，笑得有些发苦。

白游深吸一口气，过去的事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来回：“若我父母彼此交付真心，母亲过世后，父亲又为何从不让我祭拜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