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先让步的是裴秋砚。端王殿下拾阶而下，擦肩而过时目视前方，却轻飘飘丢下一句话，漫不经心的语调听上去倒有些讽刺的意味：“皇后还在里头。”

说完这句，便不肯再说什么，抿着唇带着裴点绛走远。秦沧海攥紧双手，由着凤仪宫前的宫人替他推开门，指引着他朝里走去。

他向着那身凤袍行礼：“皇后娘娘。”

孟婉音眼角泛红，气势却并不消减半分：“逢场作戏。”

她向来不待见秦沧海，若不是裴濛实在疼爱裴云归，不忍心看裴云归难过，她早就拧着裴云归的耳朵将他锁在凤仪宫中，哪儿也不许乱跑，更何况是摊上秦沧海这么个北胤来的质子。

秦沧海身影不动，掷地有声：“是真心实意。”

她哼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可内殿里的宫女慌慌张张跑了出来，见到她便着急开口，说是九殿下醒了，嚷嚷着——

宫女瞥见站在一旁的秦沧海，冷不防被他阴鸷如刀光般的眼神激的一哆嗦，一时间话不过脑，什么都说了：“九殿下一直在喊着小秦公子的名字呢。”

她本不该提这一出，可话已出口，便没了挽回的余地。

孟婉音深吸一口气，甩袖便朝内殿去。秦沧海离着几步远，跟在她的后头，一入内便被苦涩的药香扑了满面。

床榻上有双困倦眼睛，隔着蚕丝暖帐，直直的望向他。孟婉音上前替他掖好被角，被他伸出一截苍白的手腕牵住了袖口，低声交谈几句。

秦沧海站在门口，听得并不真切，只能间或寻得几声咳嗽——是他的小九在咳，却好像咳出的是秦沧海的血。

声音渐渐停了，孟婉音站起身，竟是带着身边伺候的宫女们离开。她的目光剜过秦沧海身上的每一寸，像是千万柄锋利的刀刃，将他覆在面上的皮剥开，露出一层内里来。

“沧海。”

门被关上，是裴云归在喊他，“你可算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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