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音说教过他，可他已经将同样的话听了十四年，早就学会了左耳进右耳出。消息传去裴濛那里，裴濛却不似皇后那般着急，只单独召见他半天，于是圣旨便传到了秦沧海的手中，要他这个玩伴去做九殿下的伴读。

消息传来时，裴云归正坐在他新搬来的府上，给他看刚捉来的野兔。小火煎熬的苦药与宣读圣旨的内侍一同到来，裴云归苦兮兮的哼了两声，屏住呼吸将药一饮而尽，冲着还在愣神的秦沧海眨了眨眼睛。

“还愣在这儿做什么？”秦沧海思绪轮转，而姗姗来迟的裴云归已经推着他的肩膀，将他带入学宫，“走走走，夫子说今日要授新课，你可得好好听。”

他的眉目在这几年里长开了些，隐隐可见几分与孟婉音相似的神采，可那双招人的眸子望过来时，里头依旧裹着江南的温软春水，与儿时别无二致。

夫子发须尽白，吟诵着书卷上的之乎者也，而裴云归以书掩面，压低声音同他说悄悄话：“待会儿放了课，我们去街上逛逛？”

裴云归这几年的书也不算白念，至少让他琢磨出了少说有百种的游玩方式，从最开始那个一有状况就要被孟婉音抓包的稚子变成了惯犯。秦沧海好笑的看着他，温声道：“九殿下，您这样若是被夫子瞧见，我是要替您挨板子的。”

“你怕什么？谁敢动你呀。”裴云归一把捉住他的手，语调又放软了些，“城西那家铺子卖的云片糕可好吃了，你就陪我去尝尝吧。”

兴许是动静大了些，夫子拍了拍木桌，眼神扫过他们。裴云归虽说胆子不小，可也怕夫子朝孟婉音告状，便老老实实的俯**去，奋笔疾书，好似在洋洋洒洒做一篇文章。

纸团轻飘飘砸在秦沧海的手背上，秦沧海不用展开便能知道上头写了什么。他无奈的瞥一眼满眼期待的裴云归：“你回去的晚了，皇后娘娘会不高兴的。”

“我可以说是留在学宫请教夫子啊。”

“一请教就这么请教了五年？”

“秦沧海。”裴云归张牙舞爪的做着口型，喊他名字，“你变了，你怎么就长成这样了？”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一句话噎的他没法说的大木头了？还他那个陪他翻墙陪他胡闹的小木头啊！

裴云归扔了纸团，不再搭理他。秦沧海也不着急，将皱巴巴的纸团慢慢展开，再一层层叠好，收进袖中。这几年下来，他早将裴云归的性格脾气都摸了个通透，知道这位被骄纵惯了的皇子殿下这会儿正闹脾气，但过不了多久便要主动和好。

可和好归和好，哄却还是要哄的。又捱过了半个时辰，夫子才好不容易放了他们。秦沧海跟着裴云归起身出门，打发走了侍从后立刻上前几步：“从南琼门出去，那儿路不长，人也少。”

裴云归脚下一顿，欣喜道：“我就知道你待我好！快走快走，今日我定要让你尝尝他家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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