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恩鼻翼动了动，目光穿过九公主摇摇欲坠的凤簪，落在窗棂上，嘴唇微张，最终没能发出声音。m.dizhu.org

“你怎么不说话，不是最能言善辩的吗？”九公主凑近几分，孟怀恩能清晰的看见她嘴唇上的纹路，“你打着本宫的旗号，勾引驸马，我怎么那么傻，居然没猜到你是个女子。”

九公主的声音越来越凌冽，朱红的唇脂顺着唇纹向四周晕开，形成无数个细小的纹路，看起来恐怖至极，孟怀恩只觉得头皮发麻。她无话可说，当年她的确是借着帮九公主牵线搭桥的名头接近过苏文晟。而九公主和裴承业的事，本是九公主居心叵测在前，风月螳螂捕蝉在后，风月已经入土，她再说什么也无对证。

“裴承业坏了我清清白白的女儿身，而你呢？你在和驸马郎情妾意，花好月圆，人在做天在看，你这辈子都不要想了，就算本宫死也不会让你去到驸马身边。”

“还有那个野种，是驸马的儿子吧，你知道驸马为了让我不杀他，在公主府跪了一天一夜吗？我让他也给我个孩子便既往不咎，可你知道吗？他宁愿跪死也不上本宫的床，五年，五年他连我一根指头都没碰过，你知道为什么吗？！”九公主瞪着她目眦欲裂，“全部都是因为你！你在温泉别院和他欢好，半夜翻墙入苏府共度良宵，你知道本宫心有多痛吗？你知道锥心刺骨是什么滋味吗？”

“所以——你杀了裴承业，嫁祸给我，挑起裴家对孟家的仇怨，让我孟家十万将士为你求而不得的感情陪葬，简直就是疯子！”孟怀恩抬起头，漠然的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我和苏文晟清清白白，没有你臆想的事，还有，冬儿是八王爷的孩子，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哈哈哈——”尖锐而破裂的笑声像一把短剑在人心上乱划，“你以为这些谎言本宫会信吗？我侍女亲眼看见你在温泉别院脱了驸马的衣衫，本宫在苏府守了两天两夜，亲眼见着你从苏府围墙上来去。你真是好手段，居然还能攀上八王叔，这样的话你自己信吗？”

她确实是扒了苏文晟了衣衫，孟怀恩痛苦的闭上了眼，如果不是苏文晟正人君子走掉了，九公主臆想的事十之八九都已经发生，仍然逃不出命运的轨迹，澄清了又能如何？

他若是信她，她不说也会信，若是不信，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你若不信，便杀了我杀了冬儿吧！”孟怀恩声色苍凉，似冲着九公主说的，又似冲着窗棂在自言自语。www.dizhu.org

窗棂外，响起了鞋底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吱吱”声，声音越来越远，孟怀恩的一颗心仿佛被那脚步牵引着越跳越慢，直至停顿。眼泪无声的划过脸颊，孟怀恩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脏迸裂，血肉噼里啪啦炸开来的声音。

她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还有一抹龙涎香的余韵，可是他走掉了！他终究是不信她！

“孟怀恩，你也有今天！”九公主也听见声音了，她畅意的笑了起来，笑得都直不起腰，眼泪和着脂粉一起往下掉，看起来像个破碎陶瓷娃娃，“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裴承业吗？因为他该死，他威胁我，威胁要把和我的事告诉皇上告诉驸马。我害怕啊，你知道我有多喜欢驸马，我害怕他知道了就再也不会要我了。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忍受□□和折磨，我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儿化成一滩血水从身体里流出去，那本应该是我和驸马的孩儿，可是，都是因为你，我要杀了你！”

九公主的手掐上她的脖子，孟怀恩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阻滞的流动，呼吸逐渐困难，九公主的脸越发模糊了，昏昏沉沉感觉随时会睡去。

突然间九公主松开了手，大量的空气涌进胸腔，激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孟怀恩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九公主脸上的笑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就这样死了太便宜你了，你知道驸马为何会娶我吗？他为了将你从大理寺救出去，让我去求母后。他娶我，我们的婚姻是一场交易，筹码就是你。可你知道谁送你进大理寺的吗？那人可不是我，是你新勾搭上的八王叔......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哈哈哈哈......”

孟怀恩蜷在稻草堆上，木然的看着印在墙壁上的九公主的影子，张牙舞爪像吃人怪兽，吐出的每个字都能让她窒息而亡。

“你杀了我吧！”孟怀恩无力的闭上眼睛。

“你做梦！”九公主喃喃重复这三个字，突然在房间里局促不安的走来走去，最后走到一盏油灯前，撩开衣袖往胳膊上滴烧烫的灯油，孟怀恩似乎都能听到“刺啦”的声音，闻见皮肉焦灼的气味。孟怀恩抬眼看过去，九公主的胳膊伤痕斑斑，竟无一处好的皮肤。

她是真疯了！

外面伺候的侍女也听到看到动静，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摁着九公主的手脚离开了审问室。

夜风将湖面掀起波纹，发出哗哗的水声，孟怀恩躺在稻草堆里看着窗外的圆月发神。

李英年拎着茶壶悄无声息的走进来，从怀里掏出两个用油纸包着的馒头放在桌子上，长叹了口气，蹲下身来帮她将绳子解了。

“李公公，你不怕我跑了？”孟怀恩坐了起来，揉了揉绑久了快没有知觉的手腕，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这周围都是湖，唯一的栈道都有侍卫把守着，你能跑到哪里去？吃些东西吧！”

“这烟波湖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