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救我——”一听是李英年的声音,那侍卫有一瞬间的迟疑,孟怀恩大叫了起来,随即脖子一疼,眼前一片黑暗......
等再醒过来的天色已经大黑了,她双手反绑着躺在地板上,周围有汩汩的水声,她四下打量了一番,估计是被关在肃正殿了。
“商瑜,商瑜你在吗?”孟怀恩试探的喊了一声。
隔壁传来敲墙面的声音,半晌才响起他嘶哑的声音:“你怎么能去刺杀太后呢?”
“什么情况?”孟怀恩挪着屁股蹭到墙边,有些茫然的问道:“我为什么要刺杀太后?”
“你不是闯进明德殿杀太后要为你爹报仇吗?”
孟怀恩用脚重重的踢了一下地板,“明德殿在哪我都不知道,今儿个打算来探你的,在湖堤上遭人暗算了。”
“......”
屋里一阵静默,只能听见树叶沙沙的声音和湖水流淌的声音,月光从窗外透进来,被摇晃的柳条割裂,像一面破碎的银镜。八王爷不在,这次怕是没人能救她了。
“你是不是得罪过太后啊?她这人最是记仇!”
孟怀恩想了半天,有些绝望无力的说道:“我怀疑是九公主做的!”
她将她的怀疑跟商瑜讲了一遍,她说得汗流至踵,商瑜听得胆颤心惊,如果之前她还心存侥幸,现在被关在这里,算是印证了她的种种猜想。九公主的确是想治她于死地,杀了裴元明嫁祸给她的也是她,十万孟家军埋骨他乡,只怕也是因她而起。孟怀恩无力的将头靠在墙壁上,轻轻的哼唱起塞北军歌,眼泪模糊的她的双眼......
不出意料,第二天孟怀恩就被几个太监拖到审讯的房间,连认罪书都写好了:“孟元平之女孟怀恩,潜入洛河行宫,意欲行刺太后,被当场捕获......”
认罪书写得有理有据,孟家军被围城之时,先帝病重,太子年幼,由太后监国,孟怀恩怨恨太后没有及时出兵支援,导致孟家军全军覆灭。
孟怀恩定定的看着认罪书,“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杀了我吧!”
李英年拿着拂尘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他是御前的老人,这几个太后跟前的太监面面相觑,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屈打成招,便悻悻的走了。
孟怀恩扯着嘴角向他道谢,但嘴唇干裂得厉害,一张嘴就扯出个口子来,血珠子飞快冒了出来。
李英年满脸的皱纹都紧了紧,他已经查出来王仁贵是太后赐死的,孟家这件事上,太后摆明了是要斩草除根的。
抿了抿嘴,一股子铁锈味,孟怀恩垂眸不再看他,低声问道:“公公知道八王爷何时回来吗?”
“老奴已经着人去通知了。”李英年看着她有些不忍,他不知道八王爷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和太后为敌。
她不知道,她也在等。
李英年着人给她送了一碗清水,说了声“保重”便离开了,孟怀恩躺倒在稻草堆里,思索着这个湖心岛会不会成为她的葬身之地?冬儿没有亲娘会怎么办?八王爷和王妃会不会苛责他?
后半夜的时候,孟怀恩被嘈杂的声音吵醒,审问室里突然点了很多的灯,亮得她有些不适应,闭眼半天,才看清里屋里的人。
九公主一袭正红的宫装,繁复贵气,妆容一丝不苟,眼里都是抑制不住的恨意,是那种深入骨髓的恨,仿佛灵魂的都在颤抖,恨不能将她撕碎。
竟然是那样的恨吗?孟怀恩透过她精致妆点过的眉眼,仿佛见到在国子监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她穿了一条杏色留仙裙,那属于少女的肆意的追求所爱的青春,她不知道她曾经有多羡慕。
“好久不见,孟-怀-君!”九公主咬着她的名字一字一顿,杏眼因为恨意圆睁欲裂,为她的姣好的面容平添一抹阴森,说出的话却如泣如诉,“你怎么能那样的狠心,本宫全心全意的相信你,你怎么能将我送上裴承业的床呢?现在又攀上八王叔,要来刺杀母后,这世上怎会有你这般恶毒的女人?”
孟怀恩鼻翼动了动,目光穿过九公主摇摇欲坠的凤簪,落在窗棂上,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能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