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做过一个梦。
记得窗外的天很蓝、云很白。
她被关在医院的一间房间里,明明感觉自己身体并没有问题,可是别人却都说她病了。
何晓感觉事情不太对劲,趁着看守她的人交接时,偷偷翻窗离开了医院。
医院在一座山的山顶上,山体陡峭,放眼望去表面一片荒芜,绿意零星。
何晓回头看了眼那座远观颇为阴森的医院,连滚带爬的下了山。
好不容易下山了,她茫然无措的呆站着,不晓得自己该何去何从,忽然,何晓感觉左手手臂有些痒,低头看去,正好看到一只蜘蛛从她手臂上跳了下去。
那种刺痒的感觉还在,只见第二只、第三只,源源不绝的,竟是不只一只蜘蛛而已。
她愣愣的抬手捂住自己的左耳,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轻轻的刮搔她的掌心。
那些蜘蛛竟然是从她的左耳中爬出来的!
她移开手,看向自己的左肩。
只见,一排蜘蛛井然有序地沿着她的肩膀、手臂往下爬,等爬到手腕附近的时候才跳到地上去。
何晓呆滞地进行思考。
她是什么呢?一个空壳?为什么这么多蜘蛛从她耳朵里爬出来?
这些蜘蛛的体积明显超过了人的头部所能容纳的量,她怀疑自己的整具身体其实已经成了一个空壳。
听见背后有急促的脚步声,她转头,看见了一群穿着打扮像是医生护士的人,他们的表情无一例外全都是漠然的。
那些医生护士围成一个圈将何晓包围在内,看着她,没有做声。
良久,一个医生说道:”她的病好了,不用隔离了,让她回去,但是回去后还是要再观察几天。”
有一个人开口了,其他人也接二连三的出声。
”药呢?还要开给她吗?”
”要不要再做个测试?避免还有什么潜在的异常没消除。”
”还是继续给她药吧,上一个病人也是确诊说已经好了,结果回去后又病情反覆,无法适应规则,死了。”
”我有带镜子,先给她照一下看看她的反应。”
......
一面镜子被举到了何晓的面前。
她看见镜中的自己表情是与周遭人们脸上如出一辙的漠然,并没有她想像中的慌乱,眼神中尽是麻木,也丝毫没有显露出一丝她此时的茫然。
*
她醒了。
她知道自己该做出改变了。
社会无法接纳异类,如果异类一直无法融入群体,那么社会终将会把异类给淘汰,因为异类无法适应社会,社会也无法适应异类。
只因为与众不同就被认为是"患病"了吗?
只因为不适应规则就会被用药物强制压抑天性吗?
何晓回想着那个梦,不寒而栗。
淘汰吗......
她拿出日记本将写过的纸一页一页的撕下,然后又将那些纸一一撕得粉碎,等全撕完后再一起拿去点火来毁尸灭迹。
既然注定会淘汰,她宁愿自己将自己给淘汰,也不要是被其他人给淘汰。
反正这个世界也不需要她,她就是个多余的人,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的存在。
她扔了很多东西。
因为不想留下太多自己的痕迹,还因为用不到了。
姐姐看见了,问她:"怎么突然把这些东西丢了?"
何晓回答她:"我看着感觉很累,丢掉他们能轻松一点,反正也用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