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丘,你脸红了。”顾麟哈哈一笑。
“我是真心问的,”他放柔声音,低下头,“看见你郁郁寡欢的样子,我也没兴致……”
丘暝不禁疑惑道:“为什么?”
顾麟微微一笑,“以后再告诉你为什么。这样吧,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作为交换,我也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有关我的身世。这样你总不吃亏吧?”
丘暝微皱一皱眉,叹口气道:“其实,也没什么,那日在那个客栈,我们所遇的那个井鬼,是我的母亲。”
顾麟眉头一皱,之前他便已在心里有过猜测,如今听丘暝说出来,自己并不觉得如何吃惊,只希望丘暝能好受些,便道:“竟是这样?”
丘暝点点头,声音低低的,又将他说给李怀仁的话又说了一遍。
顾麟听完,两人一时无语。
半晌,顾麟才问道:“小丘,你想找邱府的人报仇吗?”
丘暝定定望着纱灯笼的光,“母亲不想我背负仇恨而活,师尊让我遵从本心。我……我却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也想让凶手付出代价。”
说毕,他紧紧握了握拳头,声音发颤,又恨又气道:“我不想让我母亲就这样,这样,死了。”
顾麟无话,只是沉默看他,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握住了丘暝攥紧的拳头。
低声道:“你想怎么,便怎么。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说。”
丘暝看顾麟一眼,轻挣了一下,没挣开,犹豫道:“你呢,你的身世。”
顾麟放开丘暝的手,微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可讲。逍遥门是我父亲创建的门派,本来也只是这江湖中不足为道的一个门派,只是他与十八年前的那个人结识,成了朋友,被各大家族群起攻之,最后死在……邱家家主的手上。”
丘暝听见邱家粟然一惊,忙偏头问道:“邱真?”
顾麟点点头,啜饮一口茶水,又恨道:“家父何错之有,只是这些自诩名门正派之人,为了一个‘麒麟胆’,便下死手也要得到。”
听见牵扯的事越来越多,丘暝不禁皱眉道:“你刚才说‘那个人’,是谁?这又与麒麟胆有何关联?”
顾麟示意丘暝喝茶,又道:“‘那个人’,就是十八年前被奉为‘魔尊’的司徒显。他也是你师尊的同门师兄。”
丘暝一惊,这句话似一道惊雷炸在他脑海中。
原来是他……被李怀仁亲手除掉,在书上被抹掉名字的……
顾麟见丘暝神色有异,不禁道:“世人都说他虽有天纵奇才,奈何心术不正,琢磨出炼化活人的邪术,残害了不少人,必不能容他在世间继续为非作歹。因此十八年前,王家、邱家、楼家三大家,兼有剑宗、摘星门、神独派……大大小小数得出名头的十几个宗门,皆派了门中高手。”
他喝一口茶,又续道:“组成的这几十个人,一同前去绞杀司徒显和他的门下。据说双方大战三日,天地变色。因第一日是月曜日,因此这一战也被称作‘月曜之伐’。”
丘暝喃喃道:“月曜之伐……此事师尊竟从没提起过。”
顾麟又道:“麒麟胆,我跟你说过它,是一件宝物。它当时在司徒显手里,后来给了我父亲,月曜之伐时,家父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因而想法传给了一个交好的道长。”
丘暝想了想,点点头,“原来如此,此物是我还在太虚观时,在一师叔的小像中发现的,想来是他。”
顾麟不禁笑道:“这才叫缘分呢。想不到辗转到了小丘你的手上。”
“你,你说话,能别这么……这么肉麻吗?”丘暝拧眉,“那司徒显呢?”
“好好,我不说了。他确是世间罕有的强手,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几大家主轮流消耗,总之,司徒显最后被你师尊一剑刺中要害,从百丈高的归乡崖上摔下,连尸首都无处去捞了。”
丘暝听了,愣了好半晌,方道:“原来是这样……”
不免又回忆起在经纬阁上,师尊超然出尘的背影。
顾麟把茶一饮而尽,笑眯眯道:“小丘,我可把我的秘密全告诉你啦。”
丘暝吞咽了一口唾沫,呐呐道:“顾门主这是何意?”
顾麟又凑上来,贴近丘暝耳边道:“意思就是……我把你当自己人。”
“啊?”丘暝疑惑道:“自己人?”
“是啊,日后有什么事我不会瞒你,如果小丘有什么麻烦,我一定出手帮你。”顾麟坐回去,笑道。
丘暝皱眉头,“凭什么就是我有麻烦啊?”
顾麟噗嗤一笑,“那好,要是我有什么麻烦,一定来请丘道长出手助我。”
“请……倒也不必,虽说你之前害过我,可也救过我,你有什么事,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就是了。”丘暝偏过头去,喝了一口茶,又推顾麟道:“好了,夜深了,你快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顾麟听了,心情大好,也不多做纠缠,听话地站起身,与丘暝道了声便自去住处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