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麟便在剑宗又住了两日。
直至第四天,风高云淡,天朗气清。
丘暝仍是天初亮起床,洗漱干净,用过早饭,便在住处前的小空地上练剑。
平日里练剑只练招式和身形,真气是不灌入剑内的。可即使如此,丘暝挥舞起来的纵横剑气,也足以削落半林翠绿竹叶。
正练到兴起,只听得“咻——”,破空声响,一柄青光潋滟的软剑直从斑驳的叶间横空杀出,一把缠上不显剑!
不显嗡鸣一声,丘暝转头一瞧,却是顾麟,正笑吟吟地望着他。丘暝反手一挽,迅速脱掉青蛟剑。
他知道顾麟有意和他对练,也不吝惜力气,两人一紫一白,变成两道影子,在林间闪转腾挪。
盏茶的功夫,两人才收手。
丘暝平顺着呼吸,不禁微笑谦道:“顾门主,你的剑法愈加高明了,和你对练,我受益良多。”
顾麟开怀道:“这话该我来说才对,你是李道尊的亲传弟子,单论剑术,我还是棋差一招啊。”
丘暝收了剑,顾麟也收了软剑,走上来微笑道:“小丘,今日我得回逍遥门了,在贵宗叨扰多日,我也不好意思。”
丘暝不禁一顿,“这就要走了?”
顾麟点点头,又道:“门中事情繁多,我也该回去料理料理。”他快摸一把丘暝的头,笑道:“放心,鉴英会我也会去参加,等到六月,我们再见。”
丘暝却没计较恼怒,低一低头,又点头笑道:“好,咱们鉴英会上见。”
两人便作一番告别,顾麟又找李怀仁拜别后遂下了山。
却说顾麟走后,丘暝仍是每日在山上练剑修行。
他依照李怀仁的方法,身上余毒几乎也除尽了,只是闲暇之时嫌弃时间过得不快。
日子如流水一样过去,转眼到了夏六月。
李怀仁将山中之事暂交几位长老协管,自己带着丘暝,也不租马车,二人只两个包袱,一双快马,往禹州去。
六月十六是王家幺女的生辰,这天正是六月十五。
师徒二人算准了时间,不疾不徐地进了城。
城中已是热闹非凡。
本就是第一等大城,又因这几日受邀来参加王家盛会的各大世家宗门来此,又涌进了不少人。
街上吵吵嚷嚷,川流不息,一派盛极的繁华之景。
二人来得不算晚,却没想到多大半的客栈都满客了。
两人只好找了家价格不菲的客栈,只等第二日一早便赴王家参加盛宴。
入夜后,多数人都坐在大堂里用饭。
门派间多有结识,相互认识的人不少,都是来参加盛会的,即使不认识,介绍一番,喝几杯酒,也自然而然成了朋友,便十几二十人成群围坐一起,凑了两大桌,彼此称兄道弟,交错觥筹起来,一派欢畅热闹景象。
只剩了几位不愿凑热闹的孤零零坐着。
李怀仁也和丘暝坐在靠窗的两个位子上吃饭,二人清省,只点了些素淡小菜和炸豆腐。
李怀仁虽是剑宗宗主,却几乎从不下山,江湖中年老一辈如今都鲜少见他,年轻一辈便更认不得他,只当他二人是哪个小宗的年轻道士,只因沾了王家的光才得以来参会,因此也不来主动招呼。
那一桌人正吵叫着,酒过三巡,皆有些醉意。
正热闹时,三道人影缓步从门外走来。
丘暝在埋头吃菜,冷不丁后背一激,不禁抬头一看。
只见三位女子步入店里。
两位三十岁上下的高挑女子并肩走在前头。
一位着胭脂色裙衫,头上簪一支金步摇,腰间别双鞭,一双半弯凤眼似藏琥珀,朱唇艳艳像颗樱桃。可谓颜色鲜艳、绝色无双,腰肢轻摇似有撩人之态,行动时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香风。
一位却是一身素白,一点装饰也无,只用檀木簪子挽髻,腰间也别双鞭。她面上淡淡,眸子里似有清霜残雪。态浓意远,一身冰肌玉骨,行动处罗衣飘飘,裙裾随风,清丽出尘竟不似凡人,倒似仙子。
跟在两人后面的末一位却是个美貌少女,不过十五六岁。腰间只别单鞭,身着水红色裙衫。秋水眸子,嫣红小嘴,桃腮粉面,脸上有掩不住的神气,更衬得她面色如三春之桃,娇俏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