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宁的出现无疑为我的突破重新找到了尖锐的矛,我需要拿起这柄长矛,刺入付之凡的心脏,我要让他汩汩的鲜血流淌在大魏的历史之上。没有什么比阻止一个疯子更让人兴奋和紧张的事情了。
在这之前,我需要将邓宁送入朝堂。
他善占算,若是能进司天署,必是人尽其才,况且司天诸臣的一句话,足以撼动那些功臣良将的地位。从前南江的桓帝就是因为太信天象玄学,才会落得个忠臣杀尽,客死洛阳的地步。邓宁若是能言语得当,想来便会让付之凡寸步难行。
只是,阴淑丽貌似并不太相信这些神鬼之说。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去见一见阴叔惠。由他引荐,总是好很多。
我先找的暴温宁,探知得晓,阴叔惠近来正忙着草拟关于废世家,立试院的奏表,眼看着夏天近在眼前,若是再不弄好这些事情,拖下去又是顽疾。
我去见他时,他刚同几位大臣说完话。
“子漆来了,稍坐一会,待我写完这最后几行字。”他抬眼看了看我,复又低头奋笔疾书。
我有些不好打扰,可只得坐下,称道:“这么忙还来搅扰,实在抱歉。”
“说的这是什么话,今日来可是有事情?”
我面对他还是有些尴尬,不好开口。他因是道:“怎么,什么话这么难开口?”
“我想你举荐一个人,不知道方便不方便。”我硬着头皮对他道。
他声音轻扬,泠泠如泉,“知道我在写试院的奏表,所以来试探我?”
“若是麻烦,当我没说。”
“不麻烦,”他将笔放下坐直身子,“是谁?”
我便也直道:“邓宁,嵩县人,擅观星占算,想麻烦你给他开个后门,进司天署。”
他的眼神一直凝在我的身上,“太后最不信这些天象之说,已有裁撤司天署的意图,将其归入太常寺,只为农时测算,啧,这样吧,你若想让他说话,就给他个近臣的身份,不如,长乐宫司教吧,正好太后最近厌烦了原先那个司教,让他来顶。”
我原来是不敢想让邓宁作为近臣的,如果能有此机会,是再好不过了。
“当真?”我愁眉舒展。
“瞧你的样子,我还能诓骗你?你等着让他来找我,我来安排就是。”他站起身子朝我走来,待至近前,方才坐下。
“三哥。”我心里有些打鼓。
“叫我什么?”他颇为玩味。
我迟疑着,心想你们阴家的人都喜欢这样命令别人吗,“三哥。”
我语气坚决。
他笑脸如初,“你叫我一声哥哥,便是我的弟弟,阿道之前从不求我,所以你今天求我,多难的事情,我都会办到。”
“谢谢三哥。”我松了一口气。
“对了,有件事想与你商议,”他话锋一转,“公孙兖下个月就要回洛阳,他此番立功过甚,若是还为御阊司大司令恐怕容易遭人非议,可是如今朝上官位最高的就是我和韦德,再封赏,却不知道要封个什么官了。”
一提到公孙兖,就难免想起若即,我赶紧理了理思绪,方道:“大魏建制至今,我认为最尊崇的除了官职,还有殊荣,崔嘉之前就是最好的例子,虽然不在朝为官,却得封襄国公,不如既保留公孙兖大司令一职,再赐封国公,算是褒奖。”
“这个主意好,只不过给个什么徽号呢?”
“我多嘴说一句,公孙兖忠心耿耿,又多立军功,不妨择忠为号,为忠国公。”我思忖了一小会儿又道,“当然,最好是问问太后的意思。”
阴叔惠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会去和太后商量的。”
“还有一事,我想麻烦三哥。”
他一口应道:“说就是了,不麻烦。”
“我想见一见太后。”
阴叔惠先差人去长乐宫告诉了一番,那宫人回来禀报说阴淑丽正在写字,可以见我。于是我便告别阴叔惠,跟着宫人去往长乐宫。
在长乐宫外又等了一刻钟,这才被宣进去,这次阴淑丽是在偏殿见的我。
“你来找哀家可有什么事?”她此时正坐着看画,但看旁边摆着的笔墨纸砚便知道她是写过字了。
我不敢失礼,毕恭毕敬地行礼称道:“小民今日来见太后,实为有要事禀报。”
“小民?长乐宫没有小民,你来了,便只能与哀家是君臣的关系,”她摊看画卷,“说吧。”
“敢问太后,长乐宫的日子过的还舒服?”我语气淡然,却是问了个好问题。
她方道:“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大,哀家若说了不舒服,就是心里不本分了。”
“太后的心,足可包纳大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