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完,我突觉脸红,“不害臊!”
“我是你男人,我害臊什么?”说着话,他一脚踹开了门,斜着身子走进去,也顾不得关门,我直道:“关门啊。”
“等会儿再说。”
“阿道,关门!”我担心会被别人听了去。
“纸一样的门窗,关不关有什么两样。”他把我放到床上,屋子里只有两盏立灯,烛花又都长到没什么光亮,勉强看得到人脸。
他立刻解开自己的衣服,急得不行,裤子尚还挂在腰上,便来扯我的衣服。我顿觉不适,一把手把住他的手腕,他显然被我这一把制住了。
“阿道你怎么了?”他从来不这样。
我看着他的脸,一点表情也没有。我很陌生这样的他,至少在我的面前,他从来没这样过,“阿道,告诉我你怎么了,你答应过我,绝不瞒我。”
话音未落,我便见他的眼睛闪烁起来,伸手刚碰到他的脸颊,他便歪头靠了上来,滚烫的泪瞬间填满我的手和他的脸的缝隙处,我浑身一震。他哭了。
“阿道……”
他咬着下嘴唇,声音梗阻在喉咙里,说出来的话都断断续续的,“对不起,阿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别哭啊,阿道,是不是你阿姊又给你什么新条件了?还是你们家里人对你说了什么?阿道,你跟我说,我求你了,跟我说好不好?”我急切地捧起来他的脸,轻轻揩去他眼睛底下的眼泪。
“我瞒不住的,我知道我肯定瞒不住……”他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直自言自语。
我凝望着他,“瞒什么?”
他猝然一笑,狠狠吸了吸鼻子,这时候他笑起来,总让我觉得太难受,“我是个骗子,我没想到我是个骗子,我真的没想到。”
“你胡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是个骗子,你撒个谎都圆不全,还相当骗子,你骗了谁啊,谁这么傻给你骗啊。”我越来越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
他的眼神贯穿了我的眼神,许久,久到我都快同他一样流泪了,他才开口,用沙哑的声音道:“我要去西边了。”
“西边。”我喃喃着说出这两个字,再一看他泪眼汪汪,我一把抱住了他,“吓死我了,我以为什么事儿啊,吓死我了。”
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一个劲儿地问我:“你不生气吗?我要去西边了,我答应过你要永远陪着你,你真的不生气吗?”
他还真像个孩子,像极了一些小孩不愿意离开家,不愿意离开熟悉的人时候的那种悲伤与难过。但是,他毕竟不是小孩子,他是一个有家国抱负的男人,所以我明白,他的选择,我该支持还是阻拦。
“生气?我快气死了,你这可真是什么活都敢接,你真以为自己是霍尽疾吗,西边,西边,西边你去了,我一个人岂不是等同于守了活寡了?”我装作气急败坏的口吻训斥他,“我可告诉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拆了你们家,你信不信?”
他忽然噗嗤一声乐了,伸手反抱紧我,还像个孩子一样撒娇,“不想离开你,真的不想。”
“我也不想,我不想你去。”多少人在我这里,离开就是真的离开了,半点回头路也没有。
“可是我,不能不去。”他一边抽泣,一边抵着我的肩膀说话。
我只觉得他可爱,“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只管去就是了,你阿姊,还有你三哥,你相信我,等你回来,他们必然都等着你。”
阴淑丽今天未对我言及此事,恐怕是怕我当场陈词反驳她,如今我面对着阿道,什么也不能说。
“阿玉。”他分开我俩,深情凝视着我。
“以后不要哭了,决不能哭,去了西边要是你哭,还不得让人笑话死你?”我抬手把他的头发顺了顺。
他“嗯”了一声,随后亲吻上来。
“阿玉,你要记住,我爱你。”
“爱到死那种。”
“死都爱你。”
第二天中午,我被玉髓喊起床来吃饭,才发觉身边的人已经不在。摸着空床,余温不知所踪。
“人家早就起床出去了,还嘱咐我,让我叫你起床吃饭,别一睡就一天,睡的人都不清醒,脑子浑浑噩噩不说,晚上还得喝酒,喝死你算了。”玉髓一说又是一大通。
我揉了揉脑子,看着他,笑道:“后面这几句不是他说的吧。”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他坐了下来,“我看就是他把你宠坏了,你现在跟以前比,真的判若两人。”
我复又淌下,身子朝向里面,“得了吧,咱们两个,还不知道谁被宠坏了呢。”
“哼。”他哼唧了一声,没接我的话。
我脑子里突然想到阿道要去西边这件事,不自觉地担忧起来。但是行军打仗,我哪里能跟去,去了也只是添乱,唉,不能陪伴左右真的难受百受。
“对了玉髓!”我忽然想起一个事儿来,“去年腊日,你去孤宁寺里求了个什么来着?”
我蓦然转身,给他吓了一跳,他正回神儿,“什么?”
“就去年,你给林珏求的那个,叫什么?”
他恍然大悟,“那个啊,至寿跟我说的,叫平安符,元是可以保人平安的。”
我来了兴致,接着问:“怎么样,灵验吗?”
他思索了一阵,遂道:“还行吧,他到现在也平平安安的,算是灵验。”
“这可是个好东西。”我下定主意,也要给阿道去求一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