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盘着腿在池子边坐了好一会,才等到朱砂从里头走出来。越朔云没有跟在她身旁,不知是还在我屋里还是从别条路离开了。
朱砂挂在腰间的长鞭上沾了点血,她下手一般都不留情面,想来越公子是吃了一番苦头的。
她走到我身旁,在我发上抚了抚,说:“阿玄,他来意不善,不要信他说的话,也莫要让他再接近你了。”
我低着头,摸着怀中雪狼有些粗糙的毛发,小声说:“朱砂,他不是恶人。”
朱砂面色一冷,她按在我肩上的手力度大了些,说:“他是中原来的,与我们不是同族……”
我张了张嘴,但没出声。
过了很久,我才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对朱砂的话的回应。我心中思绪百转千回,还是忍不住对她说:“他是中原人,可他愿意和我做朋友,我觉得就够了。”
朱砂打断我,冷冷道:“他不是想和你做朋友。阿玄,他只是想把你带回中原……”
她说到一半,大约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或是看出我并不接受她的话,还是将声音放低柔了些,说:“阿玄,你要乖乖的,等你成年礼之后,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13.
我跟在虞观身后,小心翼翼地扯着他的披风,一面打量着身旁背着长弓的北渊守卫,默默地揣测我们要去做什么。
虞观披着白披风,他身材挺拔而修长,赫然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形了。我比他矮一个头,只敢垂着头走在后面,总觉得那些守卫都长得凶神恶煞,很是吓人。
虞观在前头走了一会,察觉到我扯着他的披风后,面上神色微微一动,对我说:“不是去祭坛,是中原的廖将军来了,族长要我们一同去赴宴。”
我小声问他:“越公子也来么?”
虞观说:“越公子和廖将军是两路人。你待会坐着吃东西便好,不要与中原来的人有牵连。”
我点点头,跟着他进了毡房后,就老老实实地跪坐在了羊毛毯上。我不像虞观那样身份高贵,他可以坐在月华姐姐身旁,而我只能坐在毡房的角落里。
朱砂拿了一小串紫玉般的葡萄给我,她不适合留在此处,很快就离开了。
那位廖将军还没来,我咬着葡萄,端起装着奶酒的陶碗晃了晃,看着油灯昏黄的光在酒面上晕染成奇异的色泽。
我以前没有来过这种宴会,故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因为朱砂和虞观的告诫,我也不能长时间地打量那些中原来的人。
最后进来的中原青年长得十分高大,浓眉大眼,有一道长而细的疤痕从他左眼横贯下来。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极凶,像只随时等着咬人的独狼。
他走进来环顾了一遍里头的人后,取下了头上的毡帽,屋内的热气将他发上凝着的白霜都融成了水珠。他看了会坐在正中间的虞观后,忽然咧嘴一笑,扒拉了一下草草束起的头发,将那些晶莹的水珠子甩了下来。
我听到虞观称他为廖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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