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清醒时无法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对由间鹤产生了依恋,习惯了他时而温柔时而粗暴的触碰,习惯被他拥在怀里入睡。可他怎能贪恋由间鹤给予他的片刻温暖?被他囚禁,被他豢养,他被困在这囚笼里,这一切都是因为由间鹤古怪的占有欲,他甚至怀疑由间鹤是不是深爱着潘岁栖,才会对他紧抓不放。
这几日他表现良好,由间鹤终于将他从铁笼中抱出,他的脚链再次被所在床脚,不过只要不在笼子里,关在哪里都一样。同时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的灵力似乎在慢慢恢复,能隐约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在慢慢运转,一直都在那里,似乎从未消失过。他想起温尔交给由间鹤的那瓶药丸,可温尔又为何忽然要帮他恢复灵力?
这日由间鹤早早回房,看见他乖乖躺在床上没有动,连衣服也未脱便爬上床。邱旻睁眼,摸过他手中的药瓶,自觉地吞下一粒,抱住他的腰。由间鹤精瘦的腰部结实有力,他的手沿着肌肉的纹路慢慢滑动,听见由间鹤的呼吸逐渐沉重。
他的手腕被捉住,被褥被掀开,他的皮肤上层层叠叠的印记一直无法消散,旧的还未褪去,新的又被印上,由间鹤乐此不疲。两人身体亲密无间的接触愈加契合,他有时都分不清这是药性使然,还是他真的离不开这个人了。
注视着邱旻发红的眼,鬼使神差地,由间鹤低头吻住他的唇,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先前他给邱旻口渡汤药,还是在对方昏迷之时。现在他们尚且清醒,邱旻似乎也没想到,由间鹤会吻他,怔怔愣住。他曾与潘岁栖唇舌纠缠,只是那人如冰雕雪塑一般,即使是情动之时,身体也带着凉气,不似活人,而由间鹤吐息滚烫,贴住他的唇释放出惊人的热度。
唇齿被撬开,湿软火热的东西在嘴里搅动着,似乎要将他的神智都吸走。唇舌分离之际,药效已经将他卷入漩涡之中,额上背上都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濡湿了床褥,布料黏粘在身上让他略有不适,他的腿还缠在由间鹤的腰上,猛一施力。由间鹤并未设防,竟被他翻身****,惊讶地挑起眉,接着扶住他的腰身,让他胡乱解开自己的衣裳。即使知道邱旻的热情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力。
邱旻趴在他身上,腰线紧绷,这个姿势让他进入时频频触碰到令他崩溃的那处,他扬起头,毫无赘肉的胸腹挺出一道迷人的弧线。若不是他的手指还紧紧握着由间鹤的肩膀,整个上身都快要向后倾倒。
神智回笼之时,他还未睡着,半睁着眼看由间鹤熟练地将自己揽入怀中,长而有力的手臂圈住他的被,两人面对面紧贴在一起,皮肤上是相同的温度,没有一丝阻隔。他靠在由间鹤怀里,莫名的安心让他闭上眼。
他脚上的链子被放长数尺,但是依然走不出房间,那锁扣唯有由间鹤能解。由间鹤虽然将千魔宫的各类繁琐事务都推给下属,但近日不知出了什么大事,由间鹤显然忙碌了许多,时常夜里才回寝殿。来寝殿照看他的也只有小玉一人,可小玉看他的目光越来越冷。她对由间鹤的感情,由间鹤也不知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偏偏让视他为情敌的小玉过来照料他的衣食起居,不怕她在饭菜里下毒么。
午膳时,小玉坐在他对面虎视眈眈,看得他食欲全无,他只得放下筷子:“小玉姑娘,你家宫主这几天在忙些什么?”
小玉翻翻白眼,端起托盘:“既然不吃那我可就收走了。”
邱旻无奈,拖着链子在寝殿里溜达了几圈。那个铁笼不知为何还没搬走,似乎是想时刻警醒他,若是不想再被关进去,就得安分一些。他抬脚晃了晃那根价值连城的锁链,颇觉讽刺地笑了笑。
窗前那颗月影树又吸引了他的目光,这颗月影树比他高一尺,树干只比他手臂略粗,树枝纤长如柳条,枝叶上隐隐有银色光华流动。今日他能感知到的灵力更清晰了些,这颗月影树上的灵气流转他也能有所感应。
他伸手轻触月影树光滑的树干,怕稍微用力些就会碰断这颗稀奇的小树。月影树修长的枝条微颤,似在回应他的触碰。他只听过几个关于月影树的传闻,其中一个说到数千年前有一仙君渡劫失败,仅留下一副白骨,最后白骨化作了一颗奇异的仙树。他曾以为这不过一个传说,如今亲眼所见,月影树竟是确确实实存在与这世上的,或许传说也是真的,只是不知这树上是否附有那仙人的神识,那他这般触碰仙人遗骨,实为冒犯。邱旻收回手,树枝却缓慢靠近他,细长的树枝勾住他的指尖。
一丝温和的灵力从银白树叶钻进指尖,他的身体并未排斥这股灵力,如沐冬日暖阳让他舍不得抽手。丝丝缕缕的灵力像一根剪不断的绳索,温柔却又不容拒绝地牵扯着他,令他坠入千年时光也无法磨灭的迷梦里。
他看到数千年里,沧海桑田变幻无常,无数人在这片大陆上繁衍又湮灭,往事作浮云散去。他看见白衣飘然的谪仙轻摇铃铛,铃声清脆,震动三魂七魄;他看见一个熟悉的红衣男子捡起地上白骨,用绸布包好,埋进土里,白骨发芽,被植入盆中,与他日夜相对……
这不是他的记忆,他仿佛一个局外人,在别人的梦里,看尽他人生离死别,求而不得,自己心中雁过无痕。唯有对于岁月消逝,世事无常的一丝丝感慨。他不知由间鹤捡起的白骨是谁,也不会因为看见他的悲伤与孤寂,就去同情他,原谅他。人都经历过生死别离,无非是有人忘得慢些,更不易释怀罢了。
不知是否还在梦里,有人推了推他的肩,可他不想睁眼,不愿动弹,浑身骨头都酥软,那人没有继续叫醒他,一只手穿过他的腋下,一只手环住他的腿弯,将他稳稳抱起,放在柔软的床垫上。
由间鹤看见他的睫毛微微扇动:“明明醒了,为什么不动?我险些以为你又饿昏了。”虽然嘴上说着抱怨的话,语气里是难得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