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台岛比莲花岛大上许多，明台山耸立当中，明台诸岛声名显赫的天净寺就坐落于明台山上。他们在山脚的食肆歇脚，邱旻能明显感觉到山上的结界之力的波动，如佛音浑厚。

天净寺终年香火旺盛，不少信徒一路磕长头上山，邱旻虽认为佛学虚无飘渺，此时也为众人虔诚之心感染，沉默地沿着青石台阶，一步步向天净寺走去。天净寺占地极广，寺中庙宇也庄严宏伟，寺院外围有专供香客住宿的禅房，两人供奉了些香火，便在一个外门小沙弥的引领下在寺中各处游览。

“那里面是内门弟子清修之地，香客止步，不过二位施主可以去前三殿上香。”小沙弥还不到邱旻肩膀高，脸上却没有平常二八少年的肆意张扬，眉目和善，衣衫上也熏腾着挥散不去的香火气味。

由于天净寺香客众多，两人只能同住一间禅房，此时坐在安静的禅房中相对无言，邱旻才后知后觉地有些不自在。

“先休息会儿，晚上我们去内院仔细探查。”潘岁栖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小口陈茶，苦着脸连忙吐出。

难得见师傅出糗，邱旻忍住笑，假装没看见，只是若无其事地将自己还没喝过的茶杯放下，问道：“师傅要睡哪张床？”

“睡哪张床都一样，都是同你睡，”成功地看见老实的小徒弟涨红脸，还下意识扶了扶腰，他将茶杯里的茶水倒回茶壶里，“你睡里面那张吧，我去打水。”

他没有拉下床榻四周的幔帐，躺着看潘岁栖将茶壶里的茶渣全部倒掉，拎着大铜壶出门打水，想起第一次在茶摊上见面，这人似乎是真的很喜欢喝茶。潘岁栖提着水壶进屋时，邱旻已经闭上眼开始修炼了。他的小徒弟修行刻苦，悟性过人，就是没什么做徒弟的自觉，遇到瓶颈时也只会闷头苦修，只不过修道一事，机缘太过重要，能否突破，还看他日后造化。

睁眼时天色已暗，房内只余浅浅斜晖，潘岁栖坐在桌边掰手指，他起身走过去细看，才发现潘岁栖只是拿了他那日在夜市里买的挂饰拆开，重新编绳结。

邱旻看他手指翻飞，廉价的五彩丝线在白玉似的指尖穿动，惊叹道：“你还会编这个？”

“这东西简单，一看就会，”将编好的吊坠重新挂在腰上，潘岁栖伸手撸了一把邱旻头顶的乱毛，“你这头发要是再不好好打理，我就该不认你这个徒弟了。”

邱旻不用梳子，每次都是用手指随便将头发捋顺，再用发绳草草扎起。潘岁栖无奈地看他扎好头发，忍不住上前将他的发绳扯下来，替他梳理顺溜了。之前未仔细看过他的头发，黑亮的直发，不粗也不细，却很硬。潘岁栖在他脑后高高扎起一束马尾，额边随意散落捋短发，重新扎好头发的小徒弟看起来更有了少年人的朝气。

两人在山寺小径中行走，山中静谧，偶有鸟鸣虫鸣。邱旻深吸一口气，鼻腔内充溢着浅淡草木香味，山上闻不见海风的水腥气。路上遇到几个僧人，双手合十问好，再向背着离去，一路优哉游哉地走到膳房，准备用晚膳。

寺中只有素食，但多是山珍，味道格外鲜美，饭后还提供点心。今日就在船上喝了些鱼汤，不管饱，还做了好几次体力活，邱旻把自己分得的那份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的，擦擦嘴边碎屑：“这寺庙里清规戒律虽多，伙食倒是不错。”

潘岁栖放下碗筷，从怀中掏出一份天净寺地图递给邱旻：“这寺庙颇广，难以处处探查清楚，等会儿敲钟后我们分头行动，你去东边，我到西边，不管找没找到，丑时之后立即撤回禅房。”

地图角落印着莫须楼暗章，不知他何时买下的。潘岁栖看他手指摩挲着那个暗章发楞，解释道：“莫须楼在各处都有生意，这明台岛上也有他们的据点。”

他心中忽有喜悦，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之前的潘岁栖可不会向他多解释一句。

抬眼看了看膳房外的昏暗天色，山林里掠过鸦啼数声，倦鸟尽数归巢，今晚星辉黯淡，倒是个适合偷鸡摸狗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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