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鼠白软地蜷成一团，同狐鬼一起在顾沧手边安睡，那人则闭着眼随着调子哼唱。纸笔沙沙的响声不知什么时候慢了，少年微微侧脸看他，一颗心砰砰乱跳。

可惜美景不常在，收音机滋滋两声灭了灯。顾沧拿起来一看，吩咐秦文墨出去买两节七号电池，持久一点的。秦文墨极不情愿的点头，在门口换了雨靴，拿上雨伞。才跑了两步，顾沧的声音又传过来说：“再帮我带两斤瓜子，照常！”

秦文墨站在雨幕中大喊：“知道啦！”

顾沧支开秦文墨，又叫出炎猖，问：“我不太察觉得到，那小区里确实有碎片存在？”

炎猖睡得正香，口齿不清含糊地回说：“气息虽像，但怨气太淡了。顶多是像之前那次是仿照物，找回了也没用。”

顾沧道：“不难保证是有人故意放这儿吸收怨气。若只是害人也就罢了，万一是针对文墨，以他现在的情况，我怕……”

炎猖道：“他若意志不坚，还轮得到别人，爷早就得手了。”随即暗了光亮，再无动静。

顾沧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狐鬼尾巴，皱着眉望向越发急促的雨幕。

旧房区大都是住民自觉在门前铺就的石子煤渣小路，蜿蜿蜒蜒的顺出去，才与柏油路接壤。路边开杂货店的人称老六婶儿，五六十岁的高龄，性子泼辣倔强，不见老伴在旁，更不见儿女来探望。秦文墨打小住在这时，这杂货店就开着。黑头火柴红蜡烛，柴米油盐酱醋茶，凡是寻常人家需要的，在这儿都能找到。秦文墨替顾沧跑腿也有个十几年，故而老六婶儿对他慈眉善目，甚是和蔼。

说来也怪，虽然她从没见过顾沧，却借着和秦文墨搭话，将顾沧的形象摸了个七七八八。她不懂什么叫做家教，十分尊敬的称顾沧为小先生。一照面就问他：“又是小先生的五香瓜子？要多少？”

秦文墨合伞站在门口，道：“来五斤。再来一排七号电池，要耐用的。”

老六婶儿放下手中的针线，摘了老花镜，从板凳上起身：“你们那收音机还用电池啊，我这儿上了几台充电的，更方便些，要么？”

秦文墨腼腆一笑：“我回去和他说说。”

六婶儿在小货架上摸索半天，递上蓝皮电池。瓜子儿在秤上称了足斤足两，当着他的面又抓了一把放进去，笑呵呵地说：“今早刚炒好，多送点给小先生，他爱吃嘛。”

秦文墨道了句谢，给他找钱的功夫又凑过来，同他小声说：“小墨啊，别怪婶子啰嗦，好心提醒你一句，最近路上不安全，晚上就别出来逛了。”

秦文墨有傍晚跑步的习惯，这事儿附近人都知道。闻言点头，又问：“这是又出了什么事儿？”

老六婶儿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嘟囔道：“还不是那小区里又出事儿了！报纸上不让说，我还不清楚么？抬人的车从小区里出来，打我门口过去的。要不是下了雨，那腥味儿我都闻得到。”

秦文墨又问了两句，道了谢，数了数钱，把零头搁下，不等老六婶儿推却便跑入雨幕。

雨天挺好，但秦文墨不喜欢下雨。雨水会把浊气搅乱，把血气冲散，让藏在人群中的鬼怪越发不好找。会害人的鬼往往就是挑这个时候探出爪牙。

秦文墨回去把事情同顾沧讲了。一边用一粒五香瓜子逗弄着仓鼠。圆滚滚的糯米丸子在他掌心探头探脑，漆黑全无眼白的眼珠一转不转。顾沧也抓了一把瓜子坐在椅子咔嚓咔嚓，狐鬼则绕在他手腕上小憩，尾巴一摇三晃地垂下来。

他道：“如果猜得不错，之前我应该和它打过交道，是只小画皮。可惜当时我不好动手，让它溜了。想是之前用的人皮烂了，最近正巧又来了几场雨，出来作怪。”

秦文墨喂瓜子的手一顿，有些不安地问：“要么我今晚出去找找？”

顾沧又抓了一把瓜子在手里，不紧不慢地说：“急什么，那鬼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出来一趟。倒是你，再不及格，要我去坐老师办公室喝茶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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