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三周的发情期终于在我手腕脚腕一如既往地破了两层皮之后风平浪静地结束了。
我掐着因为躺得时间太长而酸疼不已的腰,一瘸一拐地下了我那辆跑起路来总不由自主向一边偏的电动汽车,小心谨慎地踏进那条被我如狼似虎地盯了整整两天的胡同。
那胡同的路口住着,不,确切来说应该是躺着一个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看不出本来肤色和年龄的流浪汉。
我觉得还有七七四十九天就要面临那该死的三十岁生日从今以后可能走向一条倒立着上厕所的残酷人生的我可以到他那里碰碰运气,搞不好时来运转一不留神踩上一脚狗屎,我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此时天刚麻麻亮,路上行人还不算多,我小心翼翼探头探脑地向那条小巷窥探了几个来回,感觉自己有点像做贼。
不过鉴于我那该死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拢了拢自己身上那件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油光发亮气味儿感人又潮又硬绿得发黑的军大衣,胡乱抓了几把本来就已经凌乱不堪的头发,从旁边的墙上抠了一把白灰往自己脸上随手抹了几抹,眯起眼睛轻手轻脚老神在在地挪到了那个睡得雷打不动沉静如水气息全无看起来跟死在路边没什么区别的流浪汉的身旁。
这看不出年龄和本来肤色的流浪汉睡得那叫一个心安理得心无旁骛,我蹲在他旁边直勾勾地盯了他半个钟头,他也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
好几次我都忍不住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生怕他真的在我面前就这样睡着睡着一不留神睡死过去了。
不过我探了七八次之后终于彻底放下心来,深深地感叹这位年龄未知颜值未知智商未知连姓名都处于未知状态的老哥和我比起来真不是一般的命硬。
我像被耍的猴一样在他身边蹲到日上三竿,直到扫向我俩的目光跟围着我俩转的苍蝇一样多甚至还有人给我扔了十好几个硬币的时候,这位胡子把脸遮得跟蒙面大盗似的大爷才揉一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目光呆滞地从地面上爬起来。
蹲得两腿麻得跟得了小儿麻痹症似的我见他终于醒了,连忙又抓了抓头发抹了抹脸拎着那流浪汉标配的军大衣下摆往起一站,下一秒就扑通一声跪在了那睡眼惺忪的流浪汉的面前。
我——
这他妈谁家的狗趁我不注意在我前面拉了一坨狗屎?!
我揉一揉磕得生疼的膝盖掐了掐蹲得又麻又痒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双腿正准备站起来,那位睡眼惺忪的流浪汉大爷突然就毫无预兆地开了口。
我只觉得一股浓重得让人窒息的气味扑面而来,刚要站起来的我被熏得脑袋一懵又跪了回去。
那流浪汉白口黄牙地向我挥了挥手,四平八稳得像是一国元首在向人民大众挥手致意:“别跪了,我不收徒。”
我:“……”
站不起来的我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屁股跪坐在地上,拿起和我那不可一世的Alpha父亲谈判的架势义正言辞地对这位四平八稳的流浪汉元首说道:“不,大哥您会错意了,我不是要拜师,我是要和你相亲。”
四平八稳的流浪汉大哥一听,那又黑又亮的脸面奇迹般地骤然变绿活像生生吞了一口狗屎。他立刻声色俱厉地拒绝道:“不行,我养不起你!”
呵,多大点事!
我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自己那单薄的胸口:“没事,我可以养你。”
活像吞了一口狗屎的流浪汉大哥听我这么一说,脸色绿得更加缤彩纷呈,如果说我的第一句话像是让他生生吞了一口狗屎,那我的第二句话就像是让他把别人吐出来的狗屎又吞了一遍。
我看见他脸色煞绿胸腔起伏鼻尖冒汗,好像一不小心就要厥过去了。
我觉得我刚才对于这位流浪汉大哥的命硬可能有点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