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给得已经很多了，可我还是嫌给得不够多。因为是他，所以不后悔。”

蒙面者闻言笑了一下，半晌都没说话。

云煜站在离他十步之遥的地方，轻声问，能不能摘下面具来让我看一眼你的脸？马上就你死我活了，若是我在战场上认出你来说不定还能手下留情。

“你不会对我手下留情的。”他说着，还是伸手摘下了面具。云煜好久都没认真和他说过话。虽然这点温柔与他给白澄的对比之后像是九牛一毛，但这对他而言真的就是求不来的温情。

他轻轻摘下面具那么强大的人口中结结巴巴地念：我......我......

云煜看他，诧异道，魔尊？

烁光愣了一下，然后扯起嘴角一笑。

云煜忘了，只一场涅槃就把前尘往事忘了个干干净净，自此之后记不得昨天记不得自己曾在梵殿之下生活了千年，记不得此身还有未赴之约，也记不得他。

“烁媚正待在长生殿里，她对外面的一切还什么都不知道，我觉得你也不想她知道我们两个是死敌。我知道我们以前可能认识，但那都不重要了，过去的恩怨就让它过去吧，如今你是魔尊我是神凰。过了今天再遇上就是你死我活，希望你明白。”

烁光往前赶了一步但到底什么都没说，没能出口的那两个字是：别走。

如果有一天，你在其他地方看见我，不要看我的眼睛。

每年三月冥界的门打开北海都会跟着涨潮，来自人间的渔船就会载着游人过来。

在阔别三年多之后凌路又百无聊赖地回到了自己的出生地，后面跟着一个不依不饶的小和尚。他刚刚还威逼利诱地问小和尚为什么跟着他，但是无论他怎么问小和尚都紧闭着唇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

凌路没办法，掏啊掏的从自己怀里掏出来一颗佛珠递给小和尚说，那天你的念珠断了，我趁机捡了一颗觉得佛法加身能保护自己好运亨通，最近发现好像没什么用，不如还给你吧。

小和尚盯着他看，一动不动的。凌路没办法就又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们打了一架之后我觉得有趣就跟了你一段路，你忽然觉得肩上像扛着一座山的时候就是因为我在你肩上。我承认我挺无聊的，我道歉。

小和尚还是沉默着看他，看得凌路心里发毛，告饶说，我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外面闹哄哄的，我想回老家躲几天，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就想寻个机会杀我吧？

凌路正唠唠叨叨地说，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一下蹦开五米远指着小和尚惊恐地问，你不会还想除妖吧？我告诉你我不想打了啊。

小和尚局促地抓着自己衣角吞吞吐吐道，我，我只是无处可去了，想和你待在一起而已。

凌路碗口粗的神经自动过滤了后半句抓住重点一脸唏嘘说你不会真的破掉色戒被方丈赶出来了吧。

身后的人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悄声跟了上来。

远处几个划船的人类正玩得开心，凌路看着他们笑忽然感慨说，我在这里生活了几万年，年年都能看到人类，他们说北海是个热闹又漂亮的地方，漂亮到就算错过了回人间的机会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也愿意。他们只是说说而已我却在这极美之地孤独了一生。

“喂，你看那里，白澄他们上次过来就是从那里捡了一艘破船划到了岸边然后遇到了我。”凌路靠近他随手一指，然后发现身边的人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回头，小和尚脸色好像不太好看。

“怎么了？方丈打你了啊？”

“你身上有魔气，你不是妖吗？觉得做妖不好玩儿准备试试做魔了吗？”

凌路满不在乎地扬了一下手，说，那天帮白澄挡了一下不小心沾了一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我从生下来就是异类，同族听不见我的声音，是妖是魔又有什么分别。

顿了顿，凌路又说，佛渡众生唯不渡我。

小和尚忽然快步赶上来挡在他面前笃定道，我渡你。

凌路一愣，然后伸手摸向小和尚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有点疯魔呢？”

小和尚转头躲开，目光躲闪地补充说，佛门不问因果只求心安，你我想是有缘。

凌路跟在后面喊：“小和尚，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走在前面的人脚步一顿，说：“宋池”。故事里听来的爱恨总归太过浅薄，直到他开始因为某个人寝食难安总算才明白过来别人说的苦是什么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