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澄抱着他，问，说什么傻话？

半晌寂静之后云煜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说，没什么，一时鬼迷心窍了。

若自己是个女孩儿，云煜就可以用手指勾着白澄的腰带半嗔半笑问他到底喜欢谁，用尽风情万种讨一个确定的回答，可他不是，于是很多话就只能在喉咙里打几个转又咽回胸膛。

他用心了，他以为白澄和自己一样是对彼此的患得患失，可是目前看来，他自作多情了。

从一开始就是自欺欺人，蠢得彻头彻尾。

一场暴雨之后妖界所有湖泊水位都涨了，岸边的淤泥很多都被冲进了湖里。

原本无忧无虑畅游大海的凌路屈居湖里已经很多天了，滚了满身泥巴像只泥鳅似的。

云煜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和一只乌龟比赛游泳，看到云煜过来太过兴奋一尾荡出去差点把那乌龟扫吐血。

结果他还回头看了一下一脸无辜地问是谁撞在了我尾巴上？

云煜站在不远处打量已经认不出原型的他，看了很久才确定下来，说，凌路，跟我去一趟浮屠宫深处。

“我刚到妖界你也知道，浮屠宫随便找一个谁都比我熟啊，找我耽误事儿。”

云煜定睛看他，说，正因为你不熟。

那日天晴，一大早松谷里就起了争端，蛇侍调停无果，无奈只能白澄出面。

云煜平平静静地看着他走远，然后回身拧开了椅后的开关。墙壁错开露出一个洞口，寒气扑面而来。

凌路下意识觉得即将发现什么重大秘密，回头看着云煜强行解释说，为了以防万一谁不在自己家里留个后门啊，咱们这样揭人老底是不对的。

话音落地，就见云煜已经走出去很远，他慌忙追上去。

刚开始洞口很宽，越往里就越窄，到最后就只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洞底又湿又冷，火把也很快灭了。云煜走在前面，点燃了自己的灵力，没走两步他就停住了。后面的凌路在中间卡得难受，忍不住问他：“喂，你看到什么了？”

幽幽的火光下，云煜微微叹了口气，然后侧过身去。猜想是一回事儿，真的看到了又是一回事儿。他是真的没什么力气去纠缠去计较。

通道狭窄逼仄洞底却宽敞明亮乍然走进去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等凌路真的走进去却没时间感慨这巧夺天工的洞穴，因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冰棺，冰棺里便是传说中的九尾灵狐。

狐狸是真的天姿国色，冰棺也是真的鬼斧神工，嗯，很配。

冰棺旁边放着两个盒子，一只装的是云煜的心头血，另一只空着，按照传说应该是准备用来装云煜的凤喙。至于为什么还没动手，可能是不忍心，也可能是还没来得及。

凤凰一生有三条命，是以夺了凤凰心头血和凤喙可以集三魂聚七魄使未腐之躯起死回生。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只不过云煜没想到真的会有人这么做，更没想到会是白澄。

向来心狠手辣是他，温柔沉静也是他。却原来，白澄所有的对敌手段都用在了他云煜身上。

暗室里的冰化了又冻，墙壁上满是水珠，想必这冰棺成型于很多年前。明明是很多年前就失了生气的妖但云煜站在冰外还能清楚看到小狐狸全身通白根根分立的绒毛。

云煜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一瞬间，遍体生寒，他的脸都僵了，僵到连一个悲伤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这样的身形样貌，想必是媚骨天成顾盼生姿，也难怪招人喜欢。只是，为什么要为了复活它去招惹我？”

凌路站在一旁，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从生下来就是一只鲸在北海，几万年过去才能等到几个误打误撞闯进来的人类，然而还不等他鼓起勇气上去搭话那些人类便又走了。他不懂感情有几种，却又隐约觉得有些感情里容不下第三者，而这只鸟和那头狼之间应该就是这样。

暗室内灵力回旋云煜周身凤凰之火明明灭灭，但最终那火还是没能成形就被云煜压了下去。

小小的暗室内曾有一场风暴，还没造成什么伤害便又消逝了。就像有些感情明明下一步就是海阔天空，却没想到地狱里会吹来一阵阴风，让原本乐观的状况急转直下。

云煜从来都不是需要站在刀刃上起舞才能勉强生存的那一个，但他却先于那些站在刀刃上的人走向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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