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澄笑得前仰后合将眼前人拉起来。

天高云阔风正好，他们在北海手牵手走向大海深处。

白澄仿佛天生就缺少旁人都有的情绪，平日里一张脸板着任八方敌来都巍然不动。也因为这样有一点特殊的情绪便很容易让人注意到。

云煜早就知道他心里藏了事儿。但他不会去问。

信任是什么，是你不说，我便不问，深情是什么，是明知你我之间千山万水，偏要强求。

凌路正在不远处荡来荡去，看到他们过来往岸边游了段距离浮出水面喷出一个水柱。云煜拉着白澄跃到空中躲过一劫。

阳光透过水珠化出一道小小的彩虹，白澄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说，回去之后在浮屠宫摆宴吧，向六界宣告我妖界没有那么容易覆灭。

云煜笑他，问，有什么意义呢？坐实那些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传闻？

白澄说不出什么，然后就见远处翻起一个大浪，云煜匆匆踮脚往上跃。但那浪潮极高，照这样的势头等那浪过来势必会打湿下身。

白澄沉默着，眉头微微皱起，拉着他往上。最终，脚尖堪堪擦过呼啸过来的海水。

“怕水？ ”

“是。”

“怎么两百万岁了还是这么冒冒失失？以后跟在我身边哪都不准去。”他那么认真，像个用力把糖果拢进怀里的孩子。

云煜忍不住笑，觉得白澄认真得有点可爱。

遥远的洛水边，梵殿里，角斗场上沸反盈天。

看台上坐的魔大多等级不低，他们抱着胸坐在下面等着今年的角斗决出最后的赢家。台上是威望甚高的五魔使之一和一个不久前刚刚崭露头角的后起之秀。不论赢的是谁，能站着走下台的就是魔尊。

魔界不像天界那样有多到数不清的律令，在魔界，力量为尊。因为这样的习俗角斗场应运而生，只要上了角斗场并最终活下来就是新一代的魔尊。两月前决斗场忽然有一个叫“烁光”的名字大放异彩，让人想不到的是，他能从最底级一直打到最后。

即便如此，那魔使还是不觉得那眼前那稚嫩的小子有能力威胁自己的地位。他一上来就动了杀招，魔气萦绕在空中遮天蔽日。

烁光平平静静地站在台上一角，见状微微后退了半步伸手召出了自己的长剑。能从角斗场上一路打到最后他是有一定能力的，长剑挥过去能撕裂空气。

那魔使看着他修长的身形和手中细长的剑忽然放声大笑然后抡着大锤砸了过来。

烁光不敢有丝毫懈怠，拼尽全力去迎敌，即便如此，还是被逼得步步后退。将近半个时辰的纠缠那魔使终于体力不支渐落下风。

顷刻间绿光大盛那魔使的身体在一瞬间四分五裂。

看台下原本声音嘈杂，见状忽然安静了。

烁光回身，扬起剑来朝关了自己百万年的囚笼砍去，一阵火星四溅后那锁链应声断开。

众魔俯身，齐声高呼：“恭迎尊上。”

这世界从来就不公平，有人生来就是上神受四海九州景仰，有人生来就活在地狱里活在囚笼里，拼了百万年忍辱负重和一身重伤才能从角斗场上活下来换一个魔尊的位置。

有人什么都不缺，所有多过所求用功名利禄堆出众人望尘莫及的淡然温润，有人什么都没有，拼尽全力去争取，最终换来百万年一场大梦。

烁光拄着剑，捂住胸口吐出一口浓血来。四魔使慌忙上前将其扶住。

“明明都是妖魔，为什么他可以得到而我不行？”

声音轻飘飘的，话音出口却像在泣血。

女魔使上前拱手道：“尊上想杀谁？卑职愿领命前往。”

烁光盯着地面上那浓黑的液体顿了一下，说，我羡慕。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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