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凝，给两位族长斟杯茶。”

“是。”

清丽的女妖双手交迭搭在腿前，额头叩在手背上，恭敬行了一礼，才直起身来，小步走到茶桌前，为两位族长各斟了一杯茶。

“君主。”

阴郁的中年男人朝来人行了一礼，稍在其后的棕鞋子也微微弓腰。其后的黑衣人俱都弯腰，久久不敢抬头。

那双手工定制的皮靴停到扈锋平眼前，带着浅淡的桃花香气。

“你来了白鸟涧四个月，感觉怎么样？”

这是在同他说话了，扈锋平微微一震，不敢大意，将一颗头颅低得更深，“回家主，一切都好。”

“都好？”

那双靴子很快离开，坐到贵妃椅上，清丽的妖倚在他身旁，柔嫩的手为他捶着腿。

扈锋平缓缓抬头，顺着那双修长的腿，滑到带着红宝石戒指搁在膝头的白洁的手，绸质的黛色衬衫，稍深色的西装马甲与双排扣的西装外套，左侧带着红色蔷薇的胸针。

柔顺垂落的黑色发丝，英俊迷人的面庞，那幽绿色仿佛绿松石一般的幽深眸子。

视线微微相触。

他的君主竟然是这样的年轻。

扈锋平心头一颤，视线猛地回缩，改口说：“是的，我认为这里很好。”

他感觉对方似乎在微笑，可他不敢再抬头。

“我以为最近的年轻人会比较喜欢新潮一些的玩意儿，我这里太过陈旧，总是有些孩子耐不住寂寞。”他的声音轻如羽，“你很不错。”

这是他的夸奖，扈锋平感到自己的心脏鼓动起来，如擂鼓。

他的君主是一个如此从容的年轻人，也是如此当之无愧的首领，是各族族长推选而出的领头人，温暖的光在他的身后，他是如此的温和，又带着冷峻的高雅，连四方湖的四朗族长在他面前都显得如此局促。

与身后如熊一般的伯焽族长比起来他并不高大，只能算作高挑，可那位威严的族长站在他面前却低垂着头颅，像个面对着师长的孩子。

他侍奉着自己的君主，近乎寸步不离。

扈锋平抛却了自己的浪子生涯，尽心尽力地做好每一件事，恭谨，又克制，仿佛要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这座古老的宅邸。

他的君主近日却有些心不在焉。

或许是谷雨的天气总是多变，那些细雨打落了庭前的桃花，他指挥着侍奉的小妖在后山建了一所花庭，琉璃的天顶，温暖的花室，无数的桃枝交错开放，他的君主依旧没有展露笑颜。

很快他就知晓了君主低落的缘由。

自那个男人来到后，君主变得活泼了很多，他的表情不曾变化，可扈锋平能够察觉他的高兴。

那个看上去笑容灿烂、热情天真的男人来到后，君主带着他去半尺峰看了梨花，带着他逛了繁华热闹的夜市，带着那个男人去山峰泡了温泉……君主和他一起做了很多事。

那必定是君主心爱的人，他这样想。

他为那个男人准备每日的衣物，他知晓君主喜欢什么样的颜色，他知晓君主喜欢什么样的花纹，那个男人穿上后，他希望君主能够喜欢。

那个男人并非他所表现的那样单纯，有时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会让他感到不寒而栗，可君主是那么的喜欢他。

于是他静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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