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家主在窗边饮酒,布谷鸟在树梢间拍打着翅膀,时而发出“咕咕”的叫声,引得人春困连连,八角的木窗外植着翠绿的芭蕉,露水从叶面滑下。
他醺醺然。
新来的家臣建议他可以去半尺峰欣赏梨花,那里像是漫天的雪国,都透着纯洁的白。
他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他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这座宅邸,慕骁常搂着那只妖对他说他现在越来越像个古板的老头子,其实不是这样,他的卧室还有一台游戏机,他常常在闲暇时打一会儿游戏,他只是不愿意外出走动,若是发生什么紧急事件他更方便处理。
他不像父亲,即使坐着自己心爱的“曼尼罗亚”号在全世界乱跑也能掌控自己的族群,他更擅长自己一个人冲锋陷阵,于细微之处牵控人心的手段他尚未掌握。
今年春雨如酥,是个好兆头。
他漫步在梨花下,白色的花瓣在风中飘舞,像是洁白的雪。
白鸟涧从未下雪。
他曾经听一个人说雪落的时候很美,漫天遍野都是一片白,雪落在枝头的声音很好听,透着一种静谧的美。
梨花落在溪边,像是不会消融的雪。
一个年轻人躺在河边,他刚靠近,那个人就睁开眼,眼中满载星河。
“我似乎曾经见过你?”
那个年轻人开口,慕凛感到自己在微笑,他说,“或许。”
“我来这里想要找一个人。”那个人又说。
“什么人?”
年轻人仰躺着,梨花落在他的面颊,他有些疑惑,“我不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好像也忘了他的名字,但我知道他住在这里。”
“那你找到了吗?”
年轻人怔怔地看着他的脸,脸上不自觉地浮起一丝甜蜜的笑,“我想我找到了!”
两个人并肩走在梨花之中,慕凛问他,“你从哪里来?”
年轻人摇头,“忘了。”
他浑身湿漉漉的,一步一步踩在山路上,说:“我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醒过来,心底里一直在寻找着一个地方,我找了好久,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我看见一座山,我想我从前来过这里,于是我从那座山爬了过来,然后不小心掉到了河里,被水流裹到了这里。”
“听起来这一路上很是艰辛。”
慕凛的手放在他颊边,为他拿掉了粘在眼角的白色花瓣。
年轻人直视着他,视线大胆放肆,“你叫什么名字?”
“慕凛。”他这样回答,然后问,“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年轻人点头。
于是慕凛又笑了,“你叫杜若。”
“我们曾经是什么关系?”
“你喜欢我。”
“不。”他摇头,眼睛亮得像八月的星子,一字一句地说:“我爱你。”
风在耳边叫嚣,花在眼前飞舞,四野八荒变得辉煌灿烂。
杜若吻了他。
慕凛带他去泡了温泉,贴心的家臣送来干净的衣物,杜若简直像是一张白纸,什么也不记得了。
“阿凛、阿凛……”
他又在耳边说话了,慕凛皱着眉头,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抽出一丝精神,嘴边轻柔呢喃着,“又怎么了?”
杜若抱着他的身体,像是一只大型犬,散发着难以忽视的温度,“阿凛,该起床了啊!今天阳光很好,我们去镇上玩吧!”
“不去!”慕凛拉起蚕丝被,盖到头上,从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谁让你昨晚闹到那么晚的,起不来。”
困死了!
腰酸背痛的,大腿也酸酸的,颈窝也火辣辣的。
他简直像只被驯服的大号犬,犬牙还利着,咬得他现在都疼得不行。
屁股也疼。
根本不想起床。
杜若轻轻推搡着他,胸膛贴着他的背,脸颊放在他的肩头,轻轻在他耳边吹气,“起来嘛!外面好玩极了!我抱着你去好不好?”
慕凛推开他的脑袋。
杜若一把拉开蚕丝被,真的将他抱了起来,在他脸颊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我带你去洗漱。”
慕凛瞪着他,“放下!”
这种公主抱像什么样子!
要是被人看见,他身为家主的威严又搁到哪里?这家伙简直越来越放肆了,最近特别没脸没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