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我可以告诉你关于这一切的起源。”

杜若眉眼带着温柔的笑，静静地看着慕凛，“你现在想听一听吗？”

“你要是愿意告诉我，那我自然愿意听。”慕凛坐到那条白龙的脚下，作出倾听的姿态。

杜若坐到他的身边，紧靠着他的肩，声音温温沉沉，“或许，我可以先从这条龙说起。”

这座辉煌的山在颤抖，仿佛沉睡的巨人沉浸在无边的梦魇，身体开始战栗起来。

慕凛感到自己的耳边轰隆隆作响，可杜若的声音那么轻，一场旧梦在不知何处传来的滴答声中缓缓展露。

那时候，天地的灵气渐渐变得稀薄，人的寿命那么的短暂。

无论是病痛，还是天灾，都能轻易夺走一个人的生命。

那时的他尚不知这场滔天的劫难，他还是个孩子，孱弱，万千宠爱于一身，他的父母不算大富，也足够在这纷乱尘世庇佑他的一生。

是他的命不好，活不到那个时候。

他早早地就死去了，那时候他多少岁呢？

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大概十六？或者十七岁。

地府里永远是暗沉沉的一片，唯有中堂会闪烁着永不熄灭的光。

那是灵魂之光，无尽的灵魂涌入那漆黑的殿堂，简直像是一只大张着嘴的巨兽，吞噬着涌入的灵魂。

他不知道那灵魂进去后又到了哪里，只是那虚幻又明亮的光永没有断绝过。

“阿凛，你见过仙人的魂魄么？”杜若的眼中闪着异样的憧憬的光芒。

慕凛摇头。

杜若看着那条龙在眼前投递的光影，眼中透着雾蒙蒙的光，“你知道么？那景象简直美极了！黑暗中，我看着那明亮的温暖的光芒从天边飘荡下来，几乎以为人间陨落了一颗太阳，我惊讶极了。之后不知多久，又出现了十多颗太阳，一颗比一颗明亮，照得整个地府亮堂堂，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地府的景貌，那样壮阔，那样雄伟……”

“有山川河流，有漂浮在空中悬挂着锁链的浮岛，有狰狞的无声咆哮的巨兽……”他突然笑了，“我那时候看到那只巨兽简直吓坏了，他的口中喷出赤红色的红焰，眼睛像两只铜铃，它有六只爪子，被无数的锁链紧紧缠缚着，一动也不能动，它根本没有一点儿攻击力。可我那时害怕极了，我就缩在最角落的地方，结果一不小心把一块石头给踢了下去，我差点儿就死了。”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解释说：“是真的死亡。灵魂落在间河里，就再也爬不起来，那河里是无数的冤魂，你沾到一点点，它们拼尽全力也会把你拖下去。”

山震得越来越厉害，两个人几乎要晃动起来，慕凛扶住他，认真地说：“要是我在那里，就把那些妖魔鬼怪都荡平，把你带走。”

杜若眼中泛起甜蜜的光芒，悄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容藏也藏不住。

傻乎乎的，慕凛这样想。

“要是那时候阿凛你在就好了。”他黏糊糊地靠过来，“不过后来我也不怕那些厉鬼了，那时候那些仙人魂一个个碎裂，地府又变得昏沉沉的。我再没见过那样灿烂的天，如果地府中那样的烈焰长流也算是天空的话。”

“那就是那场灾劫的落幕了？他们连灵魂也不剩下，就这样……”慕凛怔怔的，语气轻的仿佛一片轻盈的鹅毛，“魂飞魄散了？”

“也不尽然。”

一道白色的影子蹿回了残破的龙骨，山在剧烈地震动。

那喷薄的灵气是如此浓密，带着妖异的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