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着下了好几天暴雨，寝室一楼和教学楼几乎都能养鱼，学校停了好几天课。

慕凛冒雨赶回去的时候，在路边捡了两条鱼。

给那小狼崽子加了餐。

暂且算作可喜的消息吧。

他既已知玄阳观那群道士惨死之事，想来最近是不会有人来查了，卯十街一向跟人族地盘靠得近，那蜿蜒小巷间交错勾连，保不齐有哪个粗心的人族不知深浅闯了进来，他来到这里之后时常还会巡视一番，若真遇了人族进来，底下小妖也会通报一声。

不至于发生什么意外。

他耳中灌了血，听力受损严重，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

照这伤势，他约莫还得养上个十天半个月，可时间不等人，他没想着等自己伤好才去解决这些事，有些事情，总得早早预备好。

他打算回乡一趟。

所以在此之前，也需将此地一切都给安排好，不见得不会有那个不长眼的妖怪不记教训，在他离开期间闹出一些事情来。

从前卯十街这一代是族叔在管理，那家伙是个心肠极坏的，他总不能在他跟前儿落了他家老头子的面子。

族叔从前总觉得他难以担当家族大任，只是迫于他老爹的威严，才不敢说些什么，他也不能让那些看热闹的妖捏住了把柄。

慕凛将眼熟的小妖都点了一遍，令他们将这一带巡视了一道，恩威并施将他们点拨了一番，又将几个不听话的刺头儿给挫了挫锐气，将那些不安定因素清理了，才安了一半的心。

他想起那道徘徊的影子，又想起那张白皙的脸，到底还是狠不下那个心做一个决断。

毕竟他也只是怀疑。

那次的逼问只是一个试探而已。

若他真有方法证明杜若就是在他身边徘徊的那个东西，他也不会开口了，那柄刀握在他手中，不是摆着好看的。

杜若的回答确实令人怀疑，他没有办法洗清自己的嫌疑，但也实在没有证据说那个东西就是必定是他，他本是一个性情复杂的人。

让人难以揣测他的真实想法。

他对于妖族的探寻是那样的强烈，也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否会为了那一丝好奇而做出些什么，比如与那个东西私下接触。

慕凛感到自己头痛欲裂，想起那个家伙都觉得麻烦。

他从前觉得那家伙有些可爱，那果然只是一个错觉，事实上杜若比他想象中还要麻烦。

不仅是体质特殊，让他怀疑那家伙今后会不会步入施鸿雪的后尘，最重要的是他的性格实在是奇怪又令人难以琢磨。

他好像是一种矛盾的综合体，时而单纯，时而狡黠；时而天真可爱，时而心机叵测；时而温软良善，时而酷烈残忍。

慕凛觉得自己不该在他身上耗费太多的心思，可心中隐藏的疑虑又逼得他不得不想。

这是一种极为矛盾的体验，他真想把那矛盾的源头绑在身边，一旦发现他有什么不对，便立刻解决了他。

可他不能。

慕凛只好拜托那条蛇近段时间帮忙看顾一二，若那个影子真撞到了他手里，也只能靠着他周旋了。

这只是权宜之计，这条蛇从前与那影子很明显是合作关系，大约是因为某些原因关系破裂，但并不能保证他们不会重新合作。

他没那个把握，他也不清楚这条蛇如今的清心寡欲是否只是装出来的假象，他只能尽快回乡，与父亲将其中的问题商讨清楚，然后尽快赶回来。

家中已经很久没有新的消息递过来，这算是一个好消息，但他不能只是等着。

或许族中会有更多的信息。

慕凛将那小家伙安置好，又给他报了一个学习班，算是提前预习一下学习的氛围。

然后去狐狸那儿将耳朵的伤口进行了一番治疗，平时并不感觉如何，就是听到了剧烈的声音会有些闷闷的疼。狐医说他很快能好，但慕凛对于这个带着老花镜、毛发渐白、时不时还手抖一两下的毛脚大夫实在不报太大期望。

他记得自己前一年跟头不要命的野猪打了一架，肋骨都断了三根，结果这狐狸老太太也是颤颤巍巍的点头，说他很快能好。

他疼了差不多半个学期，连饭都少吃了几斤。

想起来就肉痛。

慕凛背着包走到火车站，迎面走来两个打扮略微前卫的小姑娘，他避了一避，那小姑娘歪着身子迈着八字步一个踉跄，不可避免地撞到了他身上。

小姑娘皱着一张脸直瞪着他，睫毛上的金色亮片几乎都快瞪掉了，“喂！你撞了人都不道声歉的吗！”

嗯？

慕凛几乎怀疑他是遇上碰瓷的了，可是电视上碰瓷的不都是些老头老太太么？

他表情一脸玄幻。

“啧！”另一个小姑娘一脸鄙夷，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长得人模人样的，看上去是个人物，怎么连点礼貌都不懂？”

慕凛天旋地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姑娘，难道不是你撞了我？

两个小姑娘似乎对于最近的男人失望极了，觉得如今的世道真是变了，怎么这些人一个个素质都这么的惨不忍睹？

她们对着慕凛怒声骂了两句，随后感到无限哀惜。

一边感叹还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