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庭深微微颤抖着，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展露孩子的软弱。可他不愿意看到哥哥挡在自己的身前，他弱小的身体像一颗炮弹一样撞进慕凛的怀里，在他怀中散发着不能忽视的温度，大声说：

“哥哥，我会变强的！到那时，再也不会让人还有其他的妖怪欺负我们！”

慕凛将手放在他的头上，他的黑发软软的，摸起来就好像是某种上乘的缎子，顺滑，又温暖。

他声音轻柔，“好啊。哥哥等着那一天呢！”

他总是不能拒绝小孩子这样的天真渴望，因为听起来就好像是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能够实现吗？

他不知道。

慕凛已准备去寻那山主了。

他知道那条鲤住在婴山，那里有一片宽广的湖泊，晴天时望去仿佛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又好像一块浅绿色的透明琥珀。

山上植着许多枫树，秋天的时候，那些叶子会渐渐地变成红色或者明黄色，那时婴山的景色极美，他刚来时常常去那里赏枫。

叶子从山间飘到湖中，仿佛是一碗红水，只是这碗略微大了一些。

那位山主似乎并不介意其他人闯入自己的地盘，那儿常有游客往来，慕凛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晓那里竟是山主的地盘。

那是一位十分仁慈的妖。

曾从一江溪流之中跃过龙门，那是一条罕见的跃龙鲤，红鳞白尾，常常有人指着那片湖泊，说自己看到了那条鲤。

他快要渡劫了。

若是渡过这劫，他或许能成为那场浩劫之后的第一位真仙。

慕凛从没见过他。

他决定去碰碰运气，夜间休息了一会儿，跟小狼崽子道了一声晚安，他便迈着步子走了出去，步履平稳，一点儿也看不出他心中焦急。

蛇坐在墙头看着他。

“这样匆匆出门。你要去杀人？”

慕凛并不回头，“我要找一只妖。”

“还是那只鲤？”

“是。”慕凛望望夜色，暗沉无边，“他快要渡劫了。可能不会在那里停留。”

“渡劫……”

蛇想起了什么，从墙上滑了下去，表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你走吧……若是真那么不小心碰到他渡劫，我劝你赶快跑。”

慕凛当然明白，那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没有哪个妖怪会愿意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生物，即使是最仁慈的妖也不例外。

他走出卯十街妖族领域，眯了眯眼，突然的刺目光线令他有些不适应，他停留了一会儿，便很快离开。

婴山果然已张开了领域，是一种温和又稳定的领域，对于来人并不排斥。

慕凛一脚踏了进去，领域内同外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和从前相比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

枫叶已渐渐开始凋落，却仍是一片火红。

这里比别的地方要亮上许多，或许是这炽红的颜色太过灼目。

这灿烂的红令人应接不暇，慕凛慢慢地向着前方行走，他渐渐地迷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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