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第四节是生物。

在一中这样的学校，大部分学生会选择读理。理科科目多，容易熬出头。而且理科客观题比较多，考生在做题时就能够预测出自己的成绩。许多理科大佬之所以痛恨和文科主观题缠缠绵绵就是因为主观题答案的确玄学，理科生认为自己无法在做题时就判断清楚自己做对了没有。

而文科生中，除了极少数像卫鸣一样是出于真爱才选择的文科，大部分都是因为高一没读书，跟不上理科的教学速度或者是在理科方面实在天赋不足才进入文科班。

这导致了一个现象——有一部分理科生歧视文科班，认为文科生都没有出息。甚至文科生中都有人会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文科实际上非常考验学生的阅读能力、表达能力和逻辑思维，把主观题答到完美不比把理化生考到将近满分简单。且文科能够培养学生对社会问题的思考能力，培养学生关心家国大事的习惯——这样说吧，文科班里绝不会培养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阿呆。这是理科班不及的。

关于天赋问题——文科班的同学的理科天赋并不一定比理科班差，很多人都是由于高一疯玩根本没读书才没有跟上的。有时候文科生的逻辑思维甚至比理科班更好。举个例子——有一次卫鸣他们班的数学老师听到一个理科班的老师抱怨自己班上同学的数学成绩，说是“看来我们班有潜在的文科生啊！”，话语中显而易见地充斥着对文科班的鄙视。数学老师过去瞄了一眼卷子，笑了，道：“这些学生，就是硬塞给我们文科班，我们也不要。”

那些理科生对文科有偏见，总觉得自己读的科目才是最牛x的，理化生这些科目在他们那里是珍宝，捧在手里宠，然而在文科班却坐了冷板凳。倒不是说文科生不喜欢这些科目，只是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他们认为对于理科知识应该“忘得越彻底越好”，省出脑容量。这句话从去年的化学物理会考结束后开始流行，当时卫鸣他们班的学生相对比较认真地复习了这两个科目，考了以后发现根本没必要——题是在是太简单了。于是今年，生物会考在即，大家照样把生物课当成自习课，老师佛系教书，一个人在台上唱大戏，毫不寂寞，讲完了就趴桌子上看手机。

卫鸣看了一整节课的书，下课铃一响，他就开始收书，准备去隔壁找谢响一起去食堂。还没收完，便听到门口传来林槐一声破锣嗓式大喊：“卫鸣！有个帅哥找你！”

卫鸣回头看。

果然是谢响，这家伙收东西的速度挺快。

谢响站在门口，白衣白裤，一手拎着瘪瘪的书包随意垂在单边肩上，重心懒懒散散地往左脚歪。他和林槐似乎认识，正嘻嘻哈哈地打趣，似乎是感受到卫鸣的视线，偏过头来，朝他笑了一下。

天气很好，阳光透过树叶罅隙洒落在他脸上，卫鸣觉得自己似乎中了光影的魔法，竟然品出了一点温柔的味道。

果然颜值高的人就是不一样。

卫鸣自认自己长得不比他难看，却不可否认谢响身上的确有一股无法复制的气质，懒懒散散，却又在敛眸之间透出些许认真。

他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见谢响。

当时他套着个文化衫，一只脚翘在桌下的杆子上，不羁似90年代流落大街小巷的摇滚男孩。然而宽大的服装也遮不住他漂亮的骨架，卫鸣进教室第一眼就看到了它——然后是头发，脸，桌底下的书，长长的睫毛。然后是少年骤然响起的有些慵懒而叛逆的声色。

黄川喜欢他实在不是没有理由…要不是我对当1没什么想法，我也喜欢他。

卫鸣深信零和一是没有结果的。

他走到门口，正想和谢响招呼一声，却居然正好碰见黄川走过来。

黄川看见他有几分愕然，卫鸣皱了皱眉，想着干脆把这两个家伙的事件就地解决。

谢响在旁边欲言又止。

然而不等他开口，花清又龙卷风一般从班里冲出来，两只眼睛亮亮的，整个人明显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

卫鸣：……

崽，羊癫疯吗？

“阿爸！我跟你说！”

“嗯？”

卫鸣不知道花清要干什么，但很耐心。他早就习惯花清说话一吊二吊三喘气的节奏，倚着储物柜好整以暇地等着她接下去。

突然黄川又插话进来：“花清同学，请跟我来一下，社团有活动。”

此人说这话时站得直直挺挺，整个人像刚刚熨过的硬浆衬衫，极尽严肃姿态，仿佛花清若不放下话头跟他一起离开，世界就在下一秒会毁灭。

花清一愣，转过头，一脸迷茫地看向他。

“快！很重要！”

急切认真的语调把花清吓镇住了，她木木地点点头。

“哦，哦，好……”

说着就跟着黄川飞奔而去。

卫鸣：……？

卫鸣转头看向谢响，看到他也是满脸疑惑，就差没在脸上“这什么情况”几个大字。

卫鸣心里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