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已经六点半,天色昏沉,两人把碗放到餐桌上,走出食堂。
操场上的大灯亮着白朦朦的光,学生们正在打球,广播从校园各处的喇叭里飘荡出来。热闹的人声和柔和的轻音乐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祥和。只有在看到路上一些步履如飞的学生时,才会回想起平日里提笔为刀的战争。
近处是桂花坛。F市的桂花一年两开,一是金秋,二便是现在。柳叶新发的初春,桂子香气随着柔和的杨柳风拂面而来。卫鸣难得舒服地发出了一声喟叹。
他伸了个懒腰,道:“难怪他们一个个都跟我安利金针肥牛,真的好吃……食堂最近新出了好多东西,一楼有个章鱼小丸子,三楼还有片鸭…嗯,水舞那款奶盖也不错…嗝儿。”
话到一半,一个饱满圆润的嗝趁着卫鸣讲话的空档从他的胃里畅通无阻地溜了出来。
卫鸣有些尴尬,看了看谢响。
后者正闷声憋着笑。
他懊恼地把头转回去,气血上涌,脸颊上本就因刚吃完饭而明显的红色更加浓重了几分。
谢响憋着憋着,到最后憋不住了,爽朗的笑声像是突然破裂的泡泡糖,在二月的清风中听着响亮。
卫鸣的几分难堪突然就烟消云散。
谢响应该是真的不难过了。
幸好他不难过了。
卫鸣不是容易难过的人,却也不是能够轻易从不好的情绪中恢复的人。
这种因情而伤的事,他经历都没经历过,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人。
苦恼的小媒人在此时才记起来自己母胎单身的真实身份,感慨地舒了口气。
又是一阵风经过,谢响看着走廊外的风景,突然轻声状似无意地问:“你…平时都吃些什么啊。”
“我?”
卫鸣思考了一下。
“嗯…平时就一楼的快餐,周五中午加餐吃个麻辣烫,还有那种很多人给我安利过的窗口,有空就去尝一下。”
“那我们之后可以多去吃一点东西,一楼快餐…不是人吃的。”
卫鸣愣了愣,笑道:“好啊,你要跟我一起吃饭吗?”
“嗯。”
谢响乖巧点头,看着有几分心事被戳穿的羞赧。
那平时你跟谁一起吃饭?你现在跟我一起吃没问题?
卫鸣原本想开口多问一句,但是看到谢响这幅样子,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算了,万一人家以前没有人一起吃饭呢,我这样说不是戳他痛脚么。
不过既然是首席……没有人一起吃饭总感觉怪怪的。
卫鸣的刻板印象之一,校霸就是不读书,天天打架,衣服怪怪的,不主动参与活动。
卫鸣的刻板印象之二,在各项活动中活跃的同学人缘一定都很好。
现在这两个印象在谢响身上奇异地混合起来,叫他有一种新奇感,好像谢响身上会有无数个不同的面孔,等到他熟悉了这一个,下一个就会如期而至。
一个有意思的人,卫鸣想。
也许他身上还会有故事——更多的故事。
穿过连廊,两人回到了宿舍楼。谢响住在四楼,卫鸣住在五楼,两人在楼梯口分别。
卫鸣匆匆上楼,刚走到宿舍门口就听得水声阵阵,热气从气窗里冒出,在料峭春寒中化作白雾。
“谁在里面!”
“我!”
是林槐,卫鸣隔壁床。
卫鸣原本打算一回来就洗澡,这下计划泡汤。
“你快点!”
“马上就好了!我才进来十分钟呢!”
卫鸣看了眼钟。
已经六点了…今天回来得太晚,得抓紧点。
六点到七点晚自修…剪掉洗澡时间还有40分钟。
数学搞定,还有历史和物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