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莫关山看了一眼站在桌子旁边的人，遮住眼睛的黑发，身上的衣服占满污垢跟灰尘，版型不错的球鞋也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你洗个澡吧。”

莫关山住的地方很小，从门望进来基本一眼就望光。放了床跟一张吃饭的桌子后，走道就变得很小，连卫生间都没有。

这里的工人都是到公共厕所洗澡的，地方大又有免费的水用。莫关山脸皮薄，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洗澡，都是打水回家在这窄窄的走道洗的。

“那桶水可以洗，你就在这洗吧，我不看你。”莫关山说完就转身背对着他。

听见身后悉悉索索的脱衣服声音，莫关山忍不住绷紧了身子。

奇怪，明明工地上一大群赤着上身的男人都见惯不怪了，怎么这会听见别人脱衣服的声音竟然会觉得紧张。

后面传来泼水的声音，清脆的水泼在身体落入地面，手插入水中带出来的声音，因为屋子狭小而显得特别清晰。

莫关山就着背对着他的姿势，从床上搜了一件T恤跟运动裤往后递过去，“洗好穿上。”

手中的衣服被拿走，莫关山将手收了回来，等到身后传来一声“好了”的声音，他才把僵硬的身子转了过去。

本来比较宽松的T恤穿在他身上无比合身，运动裤的长度也刚好，他拿着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黑发。

“我帮你把头发剪短一点吧。”

贺天点了点头。

莫关山从桌子上的铁盒子，拿出了一把剪刀。剪刀的外形有些黯淡，几处地方也被磨得发黑，看得出有点年岁。

去这里的理发店剪个头要十块钱，莫关山舍不得，都是自己随便剪，反正又不给谁看。他小心翼翼地拿着剪刀靠近贺天的额前，一小下一小下地剪，生怕剪得不好被人打。

这个人看起来脾气不是很好。

剪的时候莫关山还是遵循着刘海不过眉的原则，差不多看见眉毛他就停手了，又顺手把贺天盖住耳朵两侧的头发也剪了。

剪后他仔细端详了一下，确认没有剪坏后松了一口气，“好了，可以睁眼了。”

他说完话的一瞬间，贺天的眼睛便睁开了，狭长锋利的眼睛直直穿进莫关山的双眼里，莫关山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一下。

“你……”

莫关山不想去探究他的过去，可是总得知道他以后的打算吧。

犹豫了一下，莫关山还是开口问道，“你要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吗？”

“不知道。”

莫关山其实有很多话想说的，但是最终还是吞咽在喉头，最终变成一句与之毫不相关的话，“过来休息吧。”

贺天缓缓走了过去，在床上坐了下来。莫关山可以感觉到床微微有些塌陷，紧接着贺天有些冰凉的手触碰到他的手臂。

这床……以前也没发现这么小啊。

这太鸡儿小了吧？

隔天早上，莫关山去买早餐后又顺手帮贺天买了洗涑用品。回去的时候，贺天正坐在床上，靠着窗望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