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深入敌军又希望缥缈的差事本就没有人愿意领,而他居然毛遂自荐挺身而出,让原本一筹莫展的申屠常立刻愁眉舒展,当场认了他做入室弟子,不必经过拜师大会地考核而直接拜师。
原本以白初的资质,若是参加了拜师大会,大概会更有前途,但他却不以为意,欢欢喜喜地拜了师父并留了下来。
他原本做好了长期驻守温水洞的打算,但不成想,就在仙门撤出阴觞山的那天晚上,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昏睡了多日的山瓷居然醒了。
那时,悬亭的小竹楼已经盖了一大半,一切都进行得如火如荼,正忙着搭屋顶的一个汉子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温水洞的洞口,意外发现一个女子隐隐约约地站在云界的里面,还以为是女鬼,吓得立刻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那个汉子不是旁人,正是乔南寒的弟弟乔南云,他当时只是想干点粗活来活动一下筋骨,却不料竟摔到了地上,险些受了伤,更重要的是,身为鬼渡门的门人却怕鬼,这件事一度成了所有人的笑话,也成了乔南寒的一个心结。是以,一向并不太过问弟弟修为的乔南寒从此盯上了他。
乔南云从屋顶上摔下来的时候,炉盈正站在下面奉着悬亭的命令来监察小竹楼的进展,当她意识到天降重物时,本是有机会自己脱身的,只是动作慢了一些,然后便被先她一步的白初占了先机。
有人爽朗笑道:“只有白初兄弟的功夫才能英雄救美,咱们这等微末本事,只能成全他做英雄!”
云雾之后的山瓷察觉到了白初动作迅速又温柔地将炉盈拦腰抱起又放下,“啧啧”两声感叹道:“一醒来便见了一场英雄救美,本王还真是有福气。”
刚刚落地的炉盈意识到她醒了,惊喜之下忙想转身过去,却不料脚下太急,险些摔了一跤,又被眼疾手快的白初给扶了一把。
听到有人起哄,山瓷又“啧啧”感叹了一声:“本王真是有福气。”
炉盈红着脸跑了过去,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却已经将原本插.在胸口的长剑给拔掉了,连忙担忧问道:“前辈,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既被人捅了一刀。自然不好受,不过,这时觉得还好,只是有些想吃东西。”她朝着等在一旁的白初所站地方向瞧了瞧,不等他开口便已经猜到了他出现在这里的用意,想了想后对他道,“你不必为难,对你上面的人如实禀告便好。不过,我不知道袈河和天绝剑在哪里,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就在温水洞,仙界再派人来也是无用。”
白初微一颔首,恭敬道:“晚辈明白了。”
“去吧,让悬亭过来,我有话想与她说,”她又瞟了一眼那小竹楼,对炉盈道,“你带着他们先下去休息一下,太吵了。”
小竹楼暂时停工,温水洞前立刻安静了许多,悬亭来的时候,将所有人都留在了外面,顾自搬着一个小木凳过来,然后在洞口与她相对着坐了下来。
等里面的山瓷也坐好了,她才问道:“怎么醒得这么及时,难道你知道仙界的人都已经走了?还是说,你瞒过了那些术法高深的仙医,这几日都是假装昏倒的?”
“生死攸关的事情,我如何敢装?只是没有伤得那么深,动不得说不得,只能听见而已,还是偶尔意识清醒的时候。”她抬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自己心口上的伤口,道,“他那一剑刺来的时候,我早有准备。”
其实,当百羽晨突然提及小时候她误伤他的那件事时,她就明白他是在暗示自己先要护住心脉。
当时,他当着重渡的面提起那件事,说她曾因为误伤他而哭得撕心裂肺,但实际上,她的确在小时候误伤过他一次。可那时,他教了她一招剑法,并让她拿自己做靶子练习,她担心自己会伤到他,所以提前要求他护住自己心脉,而他照做了,所以那次虽然她的确不小心刺了他一剑,他只是受了皮肉伤,而她也没有觉得他要死了而悲伤欲绝。只是她终究还是觉得自己不适合练剑,再也没有让他教过自己,也没有再误伤过他。
在他的提醒下想起那件往事时,她便知道他要对自己动手了,并在提醒自己做好防护,虽然当时她来不及问他究竟有何打算。
她没有想到,他的打算,竟然是求死。
他死的时候,她并没有听到,当时她虽然勉强护住了心脉,他那一剑也未用尽全力,但因为不能躲不能使用法术,她还是受了重伤,昏倒也是真的,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她第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恰好听到了重渡与阮子景的对话,那时才知道百羽晨已经死了,而那个东白山真正的叛徒其实是阮子景。
想起百羽晨生前最后对自己说过的话,她心生哀伤,问悬亭道:“他被葬在哪里了?”
“原本就在这洞口,但是我要在这里盖楼,怕惊动了已亡人,就派人将他送回牧云野安葬了,再说,就算我要留他,人家牧云野也不肯。”悬亭有意想转开话题,问她道,“你的那双眼睛呢?如今,六界都对他虎视眈眈,若是他现了身,只怕单单是那些吃人的眼睛都能将他给活剥了,他如今可是个烫手的大麻烦,你可别告诉我,这个麻烦就在咱们阴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