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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尘埃落定(六)(2/2)

当时,她也曾经想过要与他同生共死,但好在那只是一念之间,否则此时他便已经被自己拖累了。

温水洞中,百羽晨打破了她的回忆,凄然问道:“所以,我最后去石木殿的时候,其实你已经复明了,和他也已经毫无瓜葛了。可是,为了骗过我的眼睛,你戴上了喜帕,为了帮他拖延时辰,你生生弄瞎了自己刚刚复明的双眼?”

难怪,不等人来替她梳妆,她便自己动手了;难怪她总是以不吉利为由头来阻止他揭开她的喜帕,不给自己看见她的机会。

他原以为,她是真的愿意嫁给他,所以才愿意亲自梳妆;以为她是真的在乎与自己的成亲礼,所以才娇羞又谨慎。甚至,在她亲自动手弄瞎自己双眼的时候,他还在感激她为自己消除顾虑。但他没有想到,在此之前,她的每一步每一句话都在算计自己,毫无真心。

可为了那个人,她不惜忍痛亲手弄瞎自己的双眼。

百羽晨知道,这一次,他会输得一无所有。

他突然喉口沙哑,声音也没了力气:“你这么做,真的值吗?”

“若能复明,当然是好事,可若是不能,我也已经习惯了,”她轻叹一声,语气里含着几分愧疚,“阿晨,我知道,你信我,所以才会屡屡被我所骗,于私,是我对不住你。可是,你我从小长大,我真的不愿你越陷越深,哪怕仙界不仁,你也不可重蹈覆辙,否则你又与他们有何异?若你不能悬崖勒马,只怕迟早会再无退路,也会害了你北荒的无数臣民。”

他定定地看着她,忽而讥讽地“呵”了一声:“你这么说,似是在为我好,我竟险些又信了。”

她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再开口。

他看着她,眸子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柔了几分,但神情中更多的还是失落与绝望。

两人沉默了片刻后,百羽晨缓缓走向了她,伸手揽过了她的肩膀。

她下意识地想向后退,但却被他揽进了怀里。

他紧紧地抱着她,像在无尽苦海中终于抓到了一棵能救他于绝境的稻草:“阿瓷,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她没有去挣扎,任由他抱着,道:“袈河让我带给你一句话,他说,饮笙前辈收养你之后,原也打算将你送到悬冰墓的,但终究却晚了一步,他们还未离开思上陌,便遇到了东白山的追捕。他们给他留下的遗言里,曾嘱咐他说,若你还活着,便让他找到你,然后好生待你,因为你们虽然素不相识,却是兄弟……”

百羽晨默默听着,眸子微微一紧,隐忍着千万般情绪,却道:“不必说了。”

如他所言,她不再开口,此时此刻,无论他是否相信是否有悔,大概都不愿回头了。

“好,”过了一会儿后,她从掌皿中祭出一根剑穗的黄色流苏来,向他递了过去,“这是饮笙前辈留给你的遗言,她在临死前留了两份,一份是留给袈河的,这个便是给你的。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听一听吧,也许这就是你想要的真相。”

他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自己还会被人惦记着。

山瓷静静地等着,并没有催促他,过了半晌,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掌心蓦地空了。

“其实,我也瞒着你许多事,本想以后若是有机会,定然会一一向你请罪,但如今想来,你大概都已经知道了。我本已经打算,待一切尘埃落定后,无论九霄云上,还是阴界冥府,我都会想办法找将我的一只眼睛给你,让你亲眼看看我打下的这片天地,只可惜,只可惜……”收了流苏在掌心,他的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声音轻颤,语气决然,“从此之后,于本座而言,你便只是阴觞山的山主,我死或我活,与你再无干系。”

缓缓地抬起了头,他猛地松开了她,退后几步,眸光清冽而冷漠:“你不是我的瓷姐,也再也不会是我的新娘,此生陌路,绝无再会。”

从未听过他如此决绝而无情的声音,她一怔之后,还想说些什么,却意识到他已经走远了。

空荡荡的山洞中,她似乎还能听得见他离开时留下的风声。

直至离开时,他都没有问她袈河与天绝剑藏在了何处,大概对她已经彻底绝望了。但她更宁愿相信,他不问,是因为打算成全袈河。

过了不久后,她决定出去看看,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面,北荒与鬼渡门算是彻底结仇,说不定此时已经开战,她不能躲在这里坐视不理。

但抬脚走了没几步,她便被挡了回来,离洞口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竟还有一道结界,而且还是她无力解除的结界。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大意了,居然没有发觉百羽晨何时设下了结界。

可她也知道,他其实是一片好心,之前他修为大损,又启动了血云阵,却还是在离开时想以结界护她,又岂是真的要把她当成陌路人。

“山主面前的是一道云界,小奴在这里久了,也曾听说过,但却不知道这结界是否就是在北荒盟主间代代相传的绝学,若是的话,这世上恐怕只有北荒盟主才可解,小奴也瞧不出什么端倪,破不了界,”听到她扬声传唤,掩玉才从外面匆忙而来,却也是进不来,只能在结界外面向她解释此时阴觞山的状况,“还有,牧云野与阴觞山彻底反目了,五大长老也已经与悬亭门主开战了,双方各有死伤,但并不严重,毕竟北荒的目的是为了找人,他们担心魔界的水罗刹无胥会将天绝剑交给仙界,是以更重防守,不让任何人有离开阴觞山的机会,不过那把天绝剑还未曾被找到。”

听到“各有死伤”几个字,她心中便是一颤,这场本可不必存在的恶战,终究还是来了,更让她无奈懊恼的是,在生死关头,她竟不能与鬼渡门浴血奋战。

她叹声嘱咐掩玉道:“你去外面探探,若是有什么意外,随时过来。”

掩玉走后,她试着去解结界,可固然她如何试探,却始终不得其道,这才明白这些年百羽晨所学远比她知道的要高深莫测得多。

可不过半刻钟后,掩玉便又从外面折了回来:“不好了,许是血云阵失灵的消息传到了外面,已经有魔人攻入北荒了,他们正朝阴觞山而来,怕也是来抢天绝剑的。”

“魔人?他们怎会这么快便攻入北荒了?”她惊愕,但很快便想通了,“怕是他们早就在牧云野安排了内应,所以才这么快就得了消息,也才能这么快就与北荒反目了。”

掩玉点头赞同:“如今,牧云野与阴觞山已经休战了,盟主打算一起抵御魔界,但五大长老坚持要鬼渡门交出天绝剑才肯罢手,盟主与他们也正僵持不下。不过,有明夏郡主和蓝公子从中调和,大概是不会再打起来了。”

听起来,百羽晨似是愿意做出让步,她稍稍放了心,道:“纵然他们得了天绝剑,也会成为魔界的眼中钉,这个道理他们很快会明白的。无论是鬼渡门,还是牧云野,北荒都是他们的家,任谁都不会由着魔界乱来的。”

掩玉也同意:“没错,魔界原本是在外替北荒抵御仙界的,没想到这一转身也打了进来,而且他们早有准备,还在北荒安插了内线,如此狼子野心,谁都能看得清楚,左右他们不过是利用牧云野而已。”

她略一思忖,有些担忧地问掩玉道:“悬亭那边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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