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一次她和悬亭在石木殿闲谈时,百无聊赖中和木虹鸟逗趣,发现小紫和小绿打架时小紫一不小心竟将小绿吃到了肚子里,便笑着做了个有趣的约定。倘若阴觞山出现变故,其中一方便会尽力将二合一的木虹鸟送到对方身边,好让对方明白自己此时的处境。
但那次只是随口一说,而她和悬亭之间也从未用过这种方法来传信,以至于她险些忘了,直到看到来送信的是体内住着小蓝的小红时,她在疑惑之下才想起那件往事。
让小蓝住到小红的体内,便说明阴觞山已经生了天大的变故,就连悬亭也身不由己地被他人挟持控制了。
从那时起,她便知道阴觞山出了大事,而且很可能与百羽晨有关。所以,她表面上便照着他的意思,让乔南寒离开,而她自己留了下来,目的便是将计就计,以期拨开云雾,好看清他的算计。
而其中尤为关键的一步,便是找到薰溟和炉盈母女的下落。
经过十几日的搜寻,小蓝终于探到了薰溟的踪迹,而自那时起,她和薰溟便通过小红传了几次信。
薰溟的确是被百羽晨软禁起来了,原因是她知道了他将炉盈母女关押起来的事实,而且也知道他在私下已经与魔界做了某种交易。而他不希望她从薰溟的口中得知那些事情,所以便在他们到了牧云野后将她关了起来。
薰溟并非不能逃走,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即便逃出去又能做些什么,直到小蓝找到自己。她知道无论百羽晨在筹谋什么,都很有可能将牧云野甚至整个北荒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她愿意帮山瓷查清真相。
然而,百羽晨的布置一直都很严密,即便她逃了出来,也找不到机会与山瓷见面,直到今晚。
因为拾雪宫中的变故,他无暇顾及其他,所以她才伺机逃了出来,并悄无声息地解决了被安排在碎雨楼周围的耳目,让山瓷得到了独自出去的机会。
对山瓷来说,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要找到炉盈母女,依她的推测,她们很可能是帮她确定真相为何的人。
兜兜转转了大约大半刻钟后,小红才停了下来。
“这里是云笼,是用乌云做的囚室,若无白云指引,旁人很难找到,那位姑娘和她的母亲就被关在这里,”薰溟轻声道,“我是云身,这里进不去,一切就靠你自己了,我在这里守着。”
她也不再浪费时间,被小红引着往前去。
只不过又向前迈了两三步,她便听到了炉盈惊讶的声音:“前辈,你怎么来了?”
她还未开口,便又听她朝着另一个方向道:“娘,这位便是阴觞山的山主。”
这么快便被她们母女识破了真身,看来以她如今的幻术,这副样子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我知道,”一个稍稍上了年岁的温婉女声从炉盈的对面传了过来,但相隔并不太远, “我幻化过她,记得她的样子。”
一瞬之后,她又诚恳道:“姑娘,以前的事,虽然情非得已,但毕竟是我对不住你,只是如今我和盈儿都无法动弹,即便是向你鞠一躬也是不能了……”
山瓷接着她的话端道:“若你当真觉得对不住我,那便告诉我你们为何会在这里,我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炉盈毫不迟疑地回答道:“前辈既然能找到这里来,而且还换了样子,又受了重伤,只怕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就算你不说,我也想让你知道真相,既然你来了,我和娘亲一定会知无不言。其实,我……”
但她刚开口,便被她的母亲颜青打断了:“等一下,我有个条件。”
一怔之后,炉盈似有羞愧地试图阻止她道:“娘,我们本就有错在先,这个时候怎能还提条件?”
“无妨。”山瓷平静道,“如果你希望我能救炉盈出去,那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而为,哪怕你们什么都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好,我要的便你的这个承诺。”似是松了一口气,颜青道,“我听盈儿提起过你,她很喜欢你,那我也愿相信你。你想知道的那些事情,还是我来说吧。其实我和盈儿被关在这里,是因为北荒想用我们的生死来要挟一个人。”
她问道:“是炉盈的父亲西振?”
颜青摇了摇头:“不是他,他也不是盈儿的亲生父亲。”
山瓷讶然:“你是说,炉盈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
之前,她曾猜想百羽晨之所以将炉盈母女囚禁,是为了从西振的口中探听有关姬灵族的秘密,至于西振与姬灵族有何关系,她也没有任何头绪,但此时听到炉盈的亲生父亲其实另有他人,反而觉得事情更加明朗了些。
许是还没有准备好在炉盈的面前再提及此事,颜青一度沉默,反而是炉盈先开了口:“没错,我的父亲其实是阮……阮掌法。”
山瓷又是一惊。
所以,东白山的阮复江,阮子恒的父亲其实也是炉盈的父亲?
一声无奈且苦涩的叹息后,颜青道:“其实,都是我的错,西振他当年想杀了盈儿,也是为了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