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何会冒出这个念头，竟然觉得百羽晨在利用自己？

她抚了抚额，脑海里一团乱，但在极力克制之下，她突然想起了袈河。

不知道他此时怎么样了，不过既然自己并非真的失明，那他的性命应该无虞，可既然东白山特意将他留了下来，又怎会善待他，毕竟他是魔界的水罗刹，是个轻易擒拿不到的人物。

她又想到，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事。

百羽晨助仙界将他困在东白山，可北荒早已与魔界通好，难道他就不怕魔界因此事而责怪他吗？毕竟魔界的水罗刹被仙门所拿也不是一件小事，更何况袈河虽然失踪了一百多年，但魔界却一直还奉他为五罗刹之一，可见他在魔界的地位也不容小觑，此事一旦流传开来，不知又要有多少风波再起，而以如今的心机与算计，百羽晨不可能不顾虑此事。

“前辈，我娘她……”炉盈迟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她其实……”

她理解道：“我明白，周络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自然是有苦衷的。”

“其实我娘早就对我说过，她的救命恩人曾要求她为自己做三件事，否则就会把她还没死的消息传扬出去，我娘不得已才答应的。”炉盈懊恼道，“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她的救命恩人是谁，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早知她们如此陷害前辈，就算我娘不肯说，我也要想法子拦着她们的……”

“这怎会是你的错，别多想了。”心底轻叹了一声，她安慰炉盈道，“周络是个心思深沉的人，即便没有你娘的帮忙，她迟早也会算计我，所以，她虽是同谋，但也并非罪魁祸首，我虽然的确不可能原谅她对我的伤害，但为了你，我也不希望阿晨伤害她。只是，如今你也看到了，阿晨他不一定会听我的，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虽然她并未给出承诺，但炉盈已然十分满足，她双膝跪地，敬重地向她行了一个大礼：“晚辈知道，让前辈去救一个曾经差点害了自己性命的人究竟有多难，所以无论结果如何，晚辈都对前辈感念于心，以后自当报答前辈的恩情。”

她知道炉盈所言所行都是出自真心，也知道她只有行了这大礼才会安心，故而也便心安理得地受了，然后伸手扶她起来，道：“你们会团圆的。”

“师妹，我有事与你说，你能出来吗……”

山瓷的话音刚落，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叩门和一个迟疑的声音。

是白初来了，他的声音略带沙哑，但叩门声却还算清晰有力。

炉盈身子一震，缓缓站起，与山瓷对视一眼后，在她默然的鼓励中平缓了几分自己的心绪，抬脚走到了门口，轻声对外面道：“师兄请回吧，我没什么可说的。”

“我知道你绝对做不出背叛山门之事，所以你一定有苦衷，对不对？”白初并没有放弃，而是在沉默了片刻后隔着门对她敞开了心扉，“无论你有什么不得已，都可以说出来，这里是东白山，没有什么问题是不可能解决的，哪怕是你母亲的安危，只要你肯坦诚相告，一切便皆有希望。”

当听到他提及自己的母亲时，炉盈显然微一动容，但很快，她眸底的那一点刚刚燃起的希望便又了无痕迹，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师兄还是回去吧，不会有人相信我的。”

“怎会无人信你？我，还有我们的同窗师长，他们都深知你的为人，怎会因为北荒……因为旁人的一两句挑唆便胡乱冤枉于你？你切莫自暴自弃，难道你忘了自己的志向了吗？”白初激切道，“你不能任由他人毁了你的前程，你还有大好的前途，岂能因他人的小人行径而断送一生？难道你也如同其他普通女子那般糊涂，会为了所谓的男欢女爱而迷失了心志吗？”

他字字珠玑，每一句话都戳中了她的要害。

有谁愿意舍弃一条阳光明媚的康庄大道，又有谁愿意被迫选择一条陌生而又黑暗的无路荒原。

对于东白山，她自小便期待，如今，她满是舍不得。

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她如何还能回头。

她压下满腹的酸楚，对白初柔声道：“多谢师兄相劝，但是，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哪怕你们都信我，但其他人呢？你也应该知道，无论在哪里，流言蜚语都能杀死人，更何况，仙门和那个人都不可能放过我娘，如今，能保住她性命的，唯有北荒。我，我大概还是让师兄失望了，毕竟在我心中，没有什么前程比我娘还重要……”

白初急急劝道：“你娘她毕竟只是从犯，若是她有悔过之意，未必会断送性命，我们东白山擒拿妖魔的目的，并非想夺他们的性命，而是为了让他们彻底改过，你也是仙门弟子，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我知道，但我还是不能冒险，”炉盈坚决地摇了摇头，但声音还算温和，“当年，我和我娘都差点死在那个所谓的上仙的手上，可他明明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却仍可以逍遥法外，所以，我不信仙，也不信仙界，师兄，你莫要再劝了，你根本不知道，我娘于我而言究竟有多重要，如果她不在了，那我也绝不独活。”

也许是她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白初，外面很久都没有动静，直到他的声音突然警惕而提高了：“前辈，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