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顾不得自己此时的模样了，连忙扶着炉盈问道：“快看看，长轩可在这里吗？”

“掌教吗？”虽然不明就里，但炉盈还是在四下仔细瞧了瞧，摇头道，“晚辈今日并没有看见他，他好像也不在这里，否则以他的身份，早就应该出面了。不过，说来也奇怪，百羽掌门大婚，他怎么会不出席呢？”

是啊，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身为掌门独子、东白山掌教的长轩怎会不露面呢？

实在是太蹊跷了。

“其实话都说得如此清楚了，以你们东白山在六界的实力，要想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也不过是信手拈来而已，”百羽晨逼问明运道，“待真相确定之后，敢问明运掌门，打算如何为瓷姐主持公道，又何时送她离开？”

明运不慌不忙地答道：“兹事体大，此时还不能妄下断言，但诸位放心，若是真相当真如百羽盟主方才所言，东白山既不徇私，也绝不会推责。”

百羽晨对他此番含糊其辞的回答并不满意，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打断道：“行了，我们千里迢迢而来，可不是为了听这些个百无聊赖的芝麻小事的，明运掌门，当年姬灵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北荒盟主究竟是不是姬灵族的后人？还有，如今外面流言四起，有的说他的天绝剑能够彻底杀死其族人，有的说只要姬灵族全族覆灭他便是天下第一，那些传言究竟哪些话才是真的？现下六界动乱，皆因你们东白山当年妄自做主而起，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说话的是地心岛的程倩上仙，她一向是个急性子，也不喜欢拐弯抹角，故而能坦率地道出来意，但许是众人都已经按捺不住了，待她话音一落，片刻的宁静后，四下里附和之声此起彼伏，都将矛头与视线投向了明运。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明运并不打算推诿，而是在微微一抬手平息众人的纷议声后神色稍稍凝重道：“其实，这件事迟早会公告天下，既然诸位都是为了此事而远道而来，那我自当应以实情相告。”

他此言一出，四周立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已经准备侧耳凝听，就连百羽晨也不得不暂时收回了要逼迫东白山立刻放山瓷自由的话。

“数千年前，的确是东白山决定秘密将姬灵全族的沉睡之躯留在这里的，但原因并非是因仙界忌惮其不死不老之术而有意要除之，”许是因为忆及往事，明运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感慨，“虽然当时我还不是东白山掌门，但这是东白山掌门代代相传的秘密，所以其中内情我亦十分清楚，但由于师门有令，故而一直不能外传，可如今时过境迁，一切当便宜从事，我已向天帝请命，愿将所有实情向诸位全盘托出，无意保留，还望诸位切勿以谣传谣。”

说着，他又刻意顿了顿，将目光转向了百羽晨：“今日，无论是我还是东白山，也该对你有个交代。”

不经意间微微皱了皱眉，眸中寒光一闪，百羽晨冷声道：“洗耳恭听。”

明运轻叹一声，道：“其实，当年姬灵族之所以会突然全族覆灭，皆因他们内乱而起，开始时与我仙界并无直接干系。”

“内乱？”

众人相对而视，皆是半信半疑，但也并未喧闹，只等着明运继续。

唇角微微扬起，百羽晨轻蔑一笑，似是早就料到他会推脱干净。

似乎并未留心他的神情，明运继续缓缓道：“当初，姬灵族驻守北荒，仅凭一族之力便将众妖兽收服，于六界天地而言本是一桩善事，但妖兽本性桀骜不驯，又岂会情愿长久屈于人下，更何况当时的北荒盟主扶王是一个心怀大志之人，你们年长一些的，大概也都听说过他的名号。”

他暂时顿了一顿，尔后人群中便有人赞同他道：“没错，扶王虽并非北荒的第一届盟主，但北荒却的确是因他而崛起壮大的，听说他是天纵奇才，一出生便已是法力高强的妖兽，我神仙两界也曾打算将他收在门下，但奈何他杀戮成性，不仅不服管教，而且还逃到了北荒，在那里作威作福，没过多久便让本是蛮荒之地的北荒成了六界大患。后来，北荒在他的管制下屡屡在天地间作乱，闹得六界不安，据说他的毕生抱负便是统一六界。好在，天外有天，在北荒如日中天之时，是姬灵族的族长将他收服的，从此之后，姬灵族也便在北荒驻留了多年。”

“没错，姬灵族和北荒早有渊源，可其实，扶王当年并非真心臣服，他谋划多年，为的只是姬灵族的不老不死之术。”明运长叹了一声，道，“他的本意，其实是要将姬灵族为己所用，故而才假意臣服，为此，他不惜隐忍了数几百年。之后，他见姬灵族已然全然信任于他，而六界也都对北荒放松了警惕，才在精心谋划之下决定策反姬灵族，希望自己能借助他们的法力实现统一六界的宏图大志。”

“扶王本性桀骜，不服天界束缚倒也正常，不过姬灵族虽不在仙籍，可他们是上古神族后裔，在当时却也算隶属天界，而且众所周知，他们虽然不老不死，最擅妖术，但他们一向本分，所以当时才深得天界信任与重用，他们后来之所以能被北荒策反的原因，也无人能道明其中的真正原因，方才明运掌门说他们全族覆灭是因内乱而起，是说他们虽然谋反，但和扶王却仍有分歧吗？”地心岛上仙程倩不屑道，“当初姬灵族突然于这世间消失，传言都说姬灵族本欲在北荒自立为王，好与天界抗衡，但却因与北荒盟主各怀鬼胎而生了内乱，仙界便坐收渔翁之利，将姬灵族和扶王一网打尽，如今明运掌门的说法又与传言有何不同？明运掌门所说的内乱，应该指的就是姬灵族与扶王之间的恩怨吧，若是如此，那明运掌门对我等众人也太过敷衍了，竟拿以前的那些老话来搪塞我等。”

还不待她说完，其余众人已开始互相低声议论。

因着姬灵族是上古神族后裔，故而虽然他们擅长与神仙之道相悖的妖术，也向来为天界所容所敬，但他们却曾意欲联合北荒妖兽为祸世间，故而数千年来便是天界的耻辱与笑话，久而久之也便成了忌讳。可时隔多年，如今姬灵族后人再现世间，哪怕为了防止动乱，天界已然下了禁令，却也挡不住众人盘根究底的决心了。

“我所说的内乱，并非是姬灵族与北荒之间的隔阂。”只不过轻轻一抬手，明运便止住了众人的纷纷议论，“而是他们族人之间的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