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笑,当年本王的的确确有些倾慕百羽暮的时候你们都看不出来, 如今却认定本王长情至连他的成亲礼都来作祟, ”山瓷掩唇一笑, 道,“那可真是可惜了,想要看本王笑话的只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本王当年是年少无知, 才会对他真心错付,可即便如此, 也从未打算与他共度余生, 如今他就是天上的星星,本王也不稀罕了,此刻左右不过只是可怜他罢了, 毕竟这许多麻烦也算是因他而起的。”
听她提及自己,百羽晨神色平静, 道:“阿瓷,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本王原是打算直说的, 只是觉得吊着一些人的胃口也有些意思, 所以才拖了拖,不过现在也是时候了。”山瓷清了清嗓子, 肃容道,“当年在招摇山,周桐与本王纠缠间突然跌落了悬崖, 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间, 我一直以为她是一时失足才不小心坠了崖, 可不久前本王才突然想通,她其实是被一阵掌风打下去的。”
那一晚,她与周桐相向而立,原本招摇山风是面朝她逆着周桐吹来的,可就在周桐向后飞向悬崖的那一瞬间,她的头发却向后扬起,似乎是有风从她正面刮来,而她自己也觉得有一股劲风从忽然从背后掠来,但事实上,风向的改变只是存在于那一刹那。
所以,那一晚,除了她与周桐外,招摇山上其实还有一个人,而在她们纠缠的时候,那个人正藏身在她的身后,并趁机用掌风将周桐打落在了悬崖。
“你是说周先生早已藏在招摇山准备暗害她姐姐?如今周桐失踪,又没有其他人证,你自然想说什么就是什么。”申屠常自是不信,道,“再说,你自己也说了,当年你对百羽掌门有情的事没人能瞧得出来,周桐她为何要去找你理论?明明是你先约她去招摇山的,更何况,认识她的人大家都清楚,她性情高冷,平时连道理都不屑于与人讲半句,对百羽掌门也是如此,怎会因为男女之情突然变了性子?更何况,周桐修为极高,有什么人有本事将周桐隔空打落悬崖?周先生恐怕没这个本事。”
山瓷微一颔首,问道:“这倒是,周先生的确没本事将她姐姐打落悬崖。但倘若那一晚的周桐是假的呢?”
蓝宇琼思量着问道:“姑娘的意思是,那晚与姑娘相约于招摇山的周掌教其实是与那个罪魁祸首是同谋吗?”
因为重伤,周桐已经卸任北琴山掌教多年,如今几乎已经无人记得她曾是个掌教了,但蓝宇琼却依旧尊称她为掌教,足见这位书生实诚得很。
“没错,的确如此。”山瓷赞同道,“其实那个周桐应该早已准备趁本王不备时自己主动坠崖了,但是因为她的主谋突然发现了一件意外,所以不得不亲自动手提前将她推了下去。”
明夏显然也听说过那件事,惊讶问道:“难道那个主谋发现了百羽掌门也去了招摇山?”
百羽晨替她答道:“郡主所言不错,那晚,那个主谋的确发现百羽暮突然赶往招摇山,她怕她们的阴谋不能得逞,但在情急之下又无法立刻通知那个假的周桐立刻跳崖,故而只好亲自动手。她应该在此之前已经将周桐骗到招摇山并将趁其不备将其推下了悬崖,那里瘴气最重,即便修为再高,若是坠落悬崖也会九死一生,所以那个假的周桐其实并未真的掉落崖底,而是在坠崖之前已经脱身了。”
那个幕后主使原本打算在作出山瓷将假的周桐推入悬崖后现身作证,以坐实她因恨杀人的罪名,但没有想到百羽暮突然出现,所以只能临时改变了计划,亲自动手将假的周桐推至悬崖,然后让百羽暮成为目击证人。
“这么一说,倒是很有道理。”明夏思忖着道,“我也认识那位周掌教,她为人那么高冷,看起来的确不太可能为了一个男子而像个泼妇般去找人理论,而山姑娘也不像是个能出手杀人的,这么想想,一切倒也顺理成章了,不过,你们的意思是,今天的那位新娘子便是那个心思歹毒的主谋吗?”
周络浑身一颤,手中的红缎也险些落了下来,即便旁人还不至于察觉她的情绪变化,但百羽暮却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紧张不安。
“想想,除了周先生之外,还能有谁会做出这种事呢?”山瓷徐徐道,“当年,虽然本王的确将自己对百羽暮的感情深埋在心底,但若是有人细细追究,只怕也能瞧得出什么蛛丝马迹。众所周知,百羽暮并不喜欢有人侍候在侧,昔日我这个所谓的侍从其实可有可无,当初他之所以答应本王跟在他身旁,也不过是我央求大哥为我说情而不得已为之,可有些人却有可能因此误会,以为他是对当年的本王别有他意才会同意我做他的侍从。”
“原来如此啊。”嘴里还叼着瓜果的栗郡含糊不清地道,“只设一局便能同时除掉自己的两个情敌,深藏不露的周先生果然厉害。想想,也只有周先生能将昔日的周掌教轻而易举地推到悬崖下了。不过,新娘子,你还算有点良心,虽然打算直接要了你姐姐的性命,但却还是准备只栽赃给山瓷一个杀人的罪名,虽然你这么做可能也是为了让整个局看起来圆满些,可也算暂时给山瓷留了一条性命,否则她如今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为自己洗清冤屈了。”
一个周家的长辈再也忍不住出口怒道:“胡说八道,以你的说法,周桐不过坠落招摇山下而已,又怎会被风月镜所伤?她的伤不知多少仙医都瞧过,可是真真切切的,而所有人都知道,风月镜是百羽掌门的法器,这世上能用的人本就寥寥,而你这个女魔便是其中之一,但周络却并不知风月镜的用法,这个你又如何解释?”
“这件事说起来,便又牵涉到另外一个人了。”山瓷将眸光转向了明运,缓缓道,“在那个时候,这个人恰好也想要本王的性命,他便是……”
蓦地,百羽晨突然决然地接了她的话道:“他便是百羽暮。”
山瓷惊讶地看向百羽晨,却见他也正目光复杂地望着自己,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原来,他刚才并非失言,而是故意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