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怎么没有想到还会有这种可能呢？

倘若阿晨的生命亦与她一般只有一次，那他若当真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岂不是要为方才的想法后悔一辈子？

看来，她为了调查当年的真相，竟连身边人都不懂得珍惜了。

她轻叹了一声，问炉盈道：“你是否觉得我太过无情了？”

炉盈连忙摇头，解释道：“晚辈不敢也不能妄论前辈的所思所想，晚辈只是觉得他是个可怜人，而且似乎只将前辈放在眼里。若是连前辈都不在乎他的生死，他定然会很伤心的。”

默了一默后，山瓷饶有兴致地问她道：“你为何突然对他这般好？真的仅仅是因为他可怜吗？”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觉得炉盈是个既然有主见又一向以大局为重的女弟子，可今日她的所作所为却全凭心而行，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自然不仅仅是因为他可怜。”一向磊落的炉盈倒也不瞒她，轻声解释道，“其实我与我娘也曾被众叛亲离过，我明白那种痛苦。”

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却已然胜过千言万语，毕竟这世间有一种很微妙的情感叫做感同身受。

“无论如何，谢谢你将这些事告诉我，”山瓷对她微然一笑，建议道，“不过，你身为仙山弟子，最好还是将那件事如实向上禀报，否则若是连累了你跟着受罚，我会心中有愧的。至于阿晨那边，他既然选择这么做，应该也已经想好了退路，不会有什么事的。”

炉盈觉得她所言也对，终究在下定决心依她所言后准备离开。

但就在转身走到门口时，她突然脚下一顿，轻轻地嗅了嗅四周，疑惑地自言自语：“奇怪，着屋子里怎么有安魂香的气味？”

虽然她并未多言便离开了，但山瓷却经她提醒后想起来自己昨夜似乎闻到了一种令人心中十分舒坦的淡雅香气，所以才睡得如此香甜。

若这香名为安魂，那想来便有使人安生入眠的功效。

还有桌子上那个突然出现的铜镜。

难道袈河在她入睡后又闭着眼睛出去了吗？

已经从她的眸中脱身而出的袈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打断了她的思绪：“看来东白山很快便要热闹非凡了，山大王，你玩过浑水摸鱼吗？”

她立刻将安魂香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警惕地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想不想去在整个东白山戒备最为森严的诛灵谷溜一圈？”

她微一蹙眉，干脆利落地答道：“不想。”

他不甚介意地笑了笑：“还好你说了不算。”

东白山的拜师大会向来是仙界一等一的大事，所以准备事宜提前几个月便开始了，日子越是临近，东白山各处的戒备便越是森严，关押着各路妖魔鬼怪的诛灵谷更是如此。

然而，正是因为里面作恶多端而且本事高强的妖人众多，他们只要稍一出手，便会收益颇丰。

可仙界重地这也是他们不可能随意进出的，更何况还是在拜师大典即将开始之前，所以山瓷只是当他痴人做梦一番，并未当真。

但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竟然当真做到了。

第二天夜晚，正在她已经入睡时，眼前的一片漆黑突然在一瞬之间变换成了刺眼的通明灯火，使她蓦地惊醒过来。

但虽然她睁开了双眼，看到的却不是自己茅草屋里的情景，而是一个她并没有见过的地方。

第一个映入她眼睛里的，是一片平静如镜的水潭和映在里面的一个人影。

那个人对她咧嘴一笑，俊朗的脸上尽是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