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开始时不怎么饿,最后白天曲还是吃了超多,心满意足地拍拍肚皮坐上车准备打道回府,哪想迟秦居然没有掉头,反而继续往村子深处开。
“咱们不回去吗?”白天曲诧异。
“刚吃完饭,还没到地方呢!”
又开了约莫小半个钟头,到了某处山脚下,迟秦终于停车。
太阳刚刚滑落天边,懒洋洋洒着余晖。
上山的路是村民用石板砌的,一步有平常两步那么陡,白天曲爬得吭哧吭哧直喘粗气,每走几步就要问一次:“快到了没?”
迟秦是经常锻炼的人,爬个这种山头不说如履平地,也是基本不费功夫,甚至连汗都没怎么出,反之白天曲累得表情狰狞满头大汗,迟秦不自觉皱眉:“你看你身体这么弱还不锻炼,黎小满都比你体力好,这还没怎么剧烈运动就出这么多汗,中医上是体虚的表现,等回去带你去把把脉。”
语气颇有几分严厉。
白天曲心想这哪里是找个男朋友,简直就是找了个爹。
不过虽然迟秦念叨得很烦,奇怪的是他心里却并没有很反感,只不过也称不上高兴就是了,于是板着脸不说话只鼓着劲儿往上爬。
迟秦盯着他半响,身边的人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模样,让迟秦又气又想笑,最后只能无奈抓住白天曲的胳膊,半拉半托着他往上走。
等到了山腰的庙,白天曲已然是一条只剩一口气的死狗,见到院子里的石板条凳就趴下,整个人呈一条浸水的抹布状。
过了两分钟,庙里有位僧人走出来,迟秦双手合十冲他一拜,僧人笑着回礼,又笑着朝白天曲这个方向施了一礼。
这不是折我寿嘛!
搞得正躺尸的白天曲连忙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朝僧人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等僧人回屋,白天曲又马上重新趴下去。
迟秦坐到他身旁,问:“很累?”
白天曲抬头瞪他一眼,废话!
迟秦知道这人吃软不吃硬,刚刚自己没注意稍微语气凶一点就垮脸,怎么跟个小孩儿一样,一时没忍住在白天曲脑袋上胡撸一把。
这回白天曲貌似连抬头都嫌累,只抬手指着迟秦点两下,以示警告。
“那你先歇会儿,”迟秦笑着说,“我去上几柱香。”
白天曲抬了抬手。
***
白天曲趴的地方正好在一棵树下,身侧是一口破旧梵钟,山风吹过林间树叶,再轻轻拂过他的身上,枝叶挤攘在头顶沙沙作响,也将殿前的香烛烟气送到面前。
此间种种混杂成一股奇妙的宁静的气息,他笼罩其中,恍惚间似乎连每一次脉搏都随着时间一齐缓慢下来。
他沉浸于此刻的安宁,蓦地有个冰冰凉凉,带着水汽的东西放到他唇边。
“张嘴。”是迟秦的声音。
白天曲脑袋放空,听到命令便乖乖张开嘴巴。
迟秦似乎没忍住笑,声音里有着难以忽略的愉悦:“咬!”
白天曲马上听话地咬一口,酸酸甜甜的果味涌入口中他才仿若清醒过来,睁开眼,垂下头去看自己嘴边的东西。
啊,原来是青李。
他用牙把迟秦手里的李子咬过来,坐起两口吃干净,嘴里含着核问:“吐哪里?”
奇怪的是,迟秦脸上不知为何隐隐的遗憾,他看了自己收回的手一眼,才回答:“吐山下去。”
白天曲便用力把李核吐到了两米外的山崖下。
那李子酸酸甜甜很是好吃,白天曲回味几秒后看向迟秦,问:“还有吗?”
“想吃?”迟秦站起来,“我带你去打。”
白天曲瞬间腰也不疼腿也不酸了,立刻站起来:“走啊,我还没打过李子呢!”
李子树长在宝殿后面,已经熟透好多落到地上,白天曲伸手就能够着,他拉下其中几枝,摘了二十来颗。迟秦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给他冲洗,白天曲捧着洗干净的李子先拿去给坐在门槛上笑眯眯的僧人,僧人摆摆手张开嘴用手指向自己,白天曲才发现他口中已没剩几颗牙。
那僧人虽然脸上皱纹很多,但眼睛像孩童一般黑白分明,毫无浑浊,让人误以为年纪不大。
此时迟秦从左边厢房拎出来个登山包,朝僧人指了指上边,僧人扬了扬手。
白天曲完全没看明白,跟着迟秦回到前院,迟秦离开前说:“去拜拜吧,然后我们走了!”
“不用,”白天曲向来不信神佛,“我也没什么需要求需要保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