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柔轻轻扬了扬头,柳崇清就朝她颔了颔首,就离开了,霜尔也朝赫连柔行了一礼,然后赶忙随着柳崇清去了。
“夫人,咱们这样中途离席是不是不太好?老祖宗会不会怪罪夫人不懂事?”霜尔扶着柳崇清,担忧的蹙起了眉头。
柳崇清淡淡的道:“老祖宗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怎会跟我一般见识,她也知道我的性子,我见不得这样残忍的场面。”
“夫人说,楚禾这顿打挨得冤不冤?”霜尔是觉得他冤死了。
柳崇清望着远方的树荫,道:“冤也不冤,他确实是做了荒唐事,老祖宗罚也是应当的,但是以他的性格,将军不主动做这件事,他肯定也会把话烂在肚子里。说到底,老祖宗只是舍不得罚自己的孙儿,才罚了他这个外人,楚禾也算有一半打是为了将军承受的。”
“就是啊,而且……出了这样的事,以后楚禾在府里还怎么做人啊……”霜尔像个大人一样叹息着,“那么好的一个孩子,真是命苦……”
柳崇清轻轻笑道:“你也还是个孩子,反倒来说他孩子,每个人的路都是要他自己去走的,自己选择的路,就不能叫苦。”
霜尔望着柳崇清失神的面庞,劝说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夫人还是要看重眼下。”
柳崇清在嫁给岳明之前,已经跟一个男子定了婚约,那个男子是一个秀才,家里没有什么钱,两人感情甚好,又可以谈到一起去,只是自己母家想跟岳家攀上亲,以后在朝政上也好相互扶持,父母安排的,作为子女定是反抗不了,就由着父亲安排嫁给了素未谋面的岳明,听说那个秀才在自己家门口等了三天三夜,落的一身枯黄的落叶才离去,现不知去向了何处。
嫁入将军府之后日子还算消停,岳明跟她并不太亲近,就连偶尔的亲密,都是为了例行公事,他也知道自己心里有别人,所以做不出曲意迎合的事来。
为了母家荣耀,她一介女子又能说什么呢,只是在将军府等待着人老珠黄,衰竭而死罢了。
那么多年了,她看一切都看的很透,她知道只要自己母家满门荣耀,将军就不会冷落自己,但凡家族家道中落,将军就会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所以她并没有爱上岳明,也就不存在所谓的争宠。
楚禾已经几次三番晕过去,庭杖上、地上、小厮的衣服上到处迸溅的都是楚禾的血液,他就算晕死过去,身体还在本能的抽搐着。赫连柔也看出来再打下去人都会没了,也就作罢,让人把他送到下人房里去,又找了个大夫给他看着,她就回后阁去了。
蒋文义望着楚禾被拖走的背影暗自笑着:“真是痛快,经过这件事,我就不信他还能拽的起来。”
岳博嗤笑一声:“您有功夫嘲笑他还不如想想怎么重新获得父亲的宠爱,尽管这次我们回来了,父亲对我们却完全视若无睹,照着这势头下去,这岳家家主的位子,只怕非岳钧莫属了。”
蒋文义轻哼一声,满脸的傲慢劲儿又出来了:“讨好他?我做不到,你怎么不加把劲儿,功课和功夫都赢过岳钧?光让我使劲儿有什么用。”
岳明从朝中回来就听闻了楚禾被打的消息,急忙去看他,楚禾在下人房里,趴在床上,一头的冷汗,头发都湿嗒嗒的一缕一缕的搭在鬓边,眼圈都是乌的,嘴唇上咬了不知多少个血洞,此时已经有些想结痂了。
岳明简直心痛的要死了,掀开被子看到他的臀部已经被包起来了,那么隆高起来的高度,不知道已经烂成了什么样子。
可是他也知道责罚他是老祖宗的意思,他为人孙儿又敢说什么?只能把这口气憋在肚子里,认栽便是了。下人们经过床铺看到岳明一脸心痛的守着他,走到远处纷纷耳语一阵,带着狎昵的笑容。
等到楚禾醒过来已经是下半夜的事了,岳明因为担心还没有离开,楚禾醒来看到岳明在床前守着,就撑着身子想起来:“义父……”
“别动,身上还伤着呢。”岳明连忙按住他,楚禾这才又躺下,岳明望着他苍白的脸颊,带着老茧的大手抚摸上他的脸颊,红着眼眶道,“是我连累了你……”
楚禾轻轻地摇了摇头:“是我该受的,是我不该心存妄念,平白惹了老祖宗对义父有意见……”
“傻孩子。”岳明轻轻搂住他的身体,“义父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这种委屈了。”
楚禾轻轻笑着:“孩儿受点委屈没什么,只要不妨碍义父的事就好,对我来说,只要能跟义父生活在一起,就已经很幸福了,只要能看到义父,我什么都不求了……”
岳明低头吻了他的额头,楚禾连忙看了看四周,见大家都睡着了才放心下来:“义父,那么晚了,您回去吧,别再被人看到了说闲话。”
岳明心想也是,老祖宗已经闭关出来了,以后连自己的行事都要小心着来,万一触怒了她,连自己的日子都会不好过,接着安抚了楚禾几句就离开了。
楚禾痴痴的望着岳明远去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