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于立秋刚踏入校门就碰到了送女儿上学的陈老师。

他有些尴尬，刚想装没看见直接走，结果下一秒立刻听到陈老师跟他打招呼：“小于！”

于立秋调整了一下表情，尽量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早上好。”

陈之卉站在陈老师身后，双手抓着书包带，头低得几乎可以贴上地面，一语不发。陈老师本来脸上还带着点笑意，结果一扭头就见女儿默不作声的低头模样，就来了气：“我平时教你的被你吃了？！抬头挺胸！而且不吭声干什么，我不是告诉你要见到老师要打招呼吗！”

于立秋心说您老可别再凶了没发现人家小姑娘根本不想看我吗……为了防止陈老师真的在校门口发飙当场训女儿，他急忙转移了话题：“今天下午貌似要开会？”

“啊？”陈老师被他这么一提，倒是没再继续训陈之卉了，“对，应该会提到模拟考的事，差不多也要开始一模了。”

“算是吧……”

“那恐怕要让小卉在教室等一会……人呢！跑哪去了！”

陈老师转头去看女儿，可除了匆匆路过的学生们外，身边哪里有她的身影？他瞬间就脸黑了。

“这丫头……真是教她的礼貌全喂狗了。”

“算了陈老师，现在也差不多要开始早读了。”

于立秋也挺无奈，算是刷新了一下对老陈口直心快的认知，也不带在他这个外人面前这么说女儿的啊，特别是青春期的女孩……谁受得了自家老爸在自己仰慕的人面前说这种话呢。

不过，看陈老师的态度，应该还不知道陈之卉喜欢他还跑到办公室跟他告白的事。

想到这，于立秋的眼前就浮现出昨日陈之卉红着眼的模样。他叹了口气，决定劝劝陈老师——通常来说，家长才是最合适的引导者。

两人一路说着孩子的教育问题，最终到办公室的时候陈老师摇摇头，勉强答应了于立秋会试着再努力放缓一些态度对陈之卉。

“小于啊，等你将来有孩子，你就知道有的时候要克制住自己的脾气跟孩子沟通有多难了。”

最后陈老师只留下这句话就回自己的办公桌了。于立秋心想，他一个和鬼魂谈恋爱的基佬，大概这辈子是无法体会到这种苦恼了……

跟往日一样，普通地上课、下课，度过了平淡的一个白天。下午的会议在学生举行社团活动的时候开始，一直延续到快6点才散了会。坐了一个多小时的于立秋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表面跟其他老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模拟考的事，心里却是在苦恼今晚的菜单。

他今天不太想下厨，想着还是和昨天一样去家附近的烧味店打包回去好了。这么想着他又有了动力，跟其他老师告别后，于立秋收拾了东西出了校门，大步往地铁口的方向去。

烧鸭和叉烧在他脑海里上演起了拉锯战，于立秋没注意到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在等待着他。等他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在了于立秋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于立秋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陈之卉？你怎么在这里？”

按照以往开会的时候，陈之卉会待在教室复习，一直等到她爸下班带她回家，怎么今天就自己跑出来了？老陈要是找不到人还不得急疯！而且面前的陈之卉披散着一头黑发，面无表情，看向他的眼睛如一团墨般黑得深沉，那里面透露出来的陌生情绪让于立秋皱起眉，这跟平日梳着单马尾的乖巧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于老师，我能再问你一遍吗？”陈之卉问。

“陈之卉，我不可能答应的。”

“……你真的一点机会都不肯给吗？”

“这绝不可能。”

“为什么？”她有些焦躁了，“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于立秋板起脸。

“……无论如何你都不会答应吗……你不会后悔吗？希望你不要后悔……”

这句话让于立秋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陈之卉没有解释。她直愣愣地盯了于立秋好一会，突然转身钻进了人群里。见她走的方向是校门的反方向，于立秋着急起来：“等等！你爸爸可能在找你，你得回校……”

可是她已经消失了。于立秋跟着冲进人群找了一圈，没见到人，越发担心起来。他掏出手机想给陈老师报信，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苦恼之际他余光瞥见陈老师的身影，整个人愣住了。

陈之卉依旧保持着早上的姿态，低着头跟在陈老师身后。而陈老师时不时回头看她一下，每次都是眉头皱起，一副想要说什么却硬生生忍回去的模样。

想到刚刚披头散发的陈之卉，看到现在梳着简单马尾的陈之卉，一下让于立秋感到头皮发麻，在这转暖的春日他却全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