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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射门中,看守道心堂的弟子急报而来,说是濮阳子书那一支侧峰的道心记认突现异象!
道心堂存放着门内弟子道心记认的木牌,作为山门看顾各弟子道心迹象之用,若必要时还可以用于“一线牵”寻人。一旦本体道心有异,道心记认当即会产生异象。当秦三岚赶至道心堂,才入门,密密麻麻垂挂半空之中的记认木牌不断被震动,而震动之源竟是其中侧峰一支上两个相距不远的木牌。只见木牌上残留的道心穿透而出,相互呼应,往来缠绕,产生的波动不断扩散而去。
竟是双修迹象——但那分明是濮阳子书与复元的木牌!
师徒双修、真真荒谬至极!
弟子脸色苍白,支支吾吾把这怪事从头至尾说一遍,见秦三岚脸黑上几分,便不敢再作声。正值此时,山门之外收到急信,门外管事慌忙传音至秦三岚。
其一!东海海域忽现琅玕剑影,影身呈溃败之迹、是天人五衰征兆!
其二!日月阵法陨落、东海连芳将要仙归!
秦三岚万般惊愕,尚未将思绪理清,伸手就击碎了濮阳子书的记认木牌!木牌被震碎,其中道心记认也散去——这下,便是姑射门内都寻不着濮阳子书的踪迹了。此做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秦三岚不得不防着山门内外。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地界上早已虎视眈眈,若濮阳当真天人五衰,体内妖丹便是个祸害!一旦濮阳的踪迹被泄密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传令宗内、各峰峰主封锁人留峰!若有闯者、杀!”
“得令!”
秦三岚大步迈出道心堂,手上已用传音符联系百丈道的好友乙孟。灵力在符面上流转,忽而灵力被截断,竟是相连的传音符被销毁了。灵力不断在符上转来转去,如大海捞针,迟迟未得回应。毫无反应的传音符被揉碎在拳头之中,秦三岚磨磨牙:这是避而不见之意么。
“备飞辇!出发百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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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里外的海下大陆,日月无明,人心惶惶。
郭舒川带着心不在焉的苏阳安穿过水幕,也让暗无天日的景象吓一跳。碰巧他两所在之地就在东海方舟附近,赶过去一问,舟内上下一问三不知。其中有海外客抱怨:“几日下来,东海大陆都在逐客!这一舟上,全是海外来的;说是东海方舟要封航,若错过此番回程,就出了不东海!这不、正准备启程了。”
苏阳安当即面如土色:濮阳子书还在溶洞之下呢!霍地,收纳袋中一股灵力急剧而来!苏阳安刚解开袋口,传音符就弹出,师傅庄霖的粗嗓子从传音符内喊道:“吾徒速归!”话音刚落、第二张、第三张也纷至沓来,竟是连发五次“吾徒速归”。
与之同时、一声吆喝响彻方舟之内,“”二字杀得两人措手不及。
“你还犹豫啥的!好走不送!”郭舒川弄出浅竺毫飞出舟外。还没走多远呢,就让长桥之上飞奔而来的郭家侄子高声喊住。
“五叔、这里啊五叔!”小侄子拼命挥手,嘶声力竭地喊:“爷爷让你将这个交给苏仙客!”
郭舒川一掠而过,将东西夺进手中,利索翻转又朝方舟冲去。才靠近一些,居然看到苏阳安弄出莨遗想要下海。郭舒川火气一上头,冲过去一脚踢翻苏阳安。
“傻不傻啊你!错过方舟,你以为靠着这玩意日后还能走啊!
“东海之深可达千百万丈,真以为本领够大、淹不死你呀!一旦法力竭尽、照样得死!
“事到如今、你装啥情深不渝!若是心里当真有他、现下怎会有他徒弟这出鸟事。
“苏阳安、莫让我瞧不起你!”
郭舒川不带喘地骂了一通,而苏阳安缩在甲板上,一动不动。身上挨了一脚没伤到毫厘,却让一番话剥开他的胸膛,腥血淋漓。
此时方舟起锚入水,万丈水花飞溅,包裹船舱的阵法舒展开,东海方舟随即入海了!
“这玩意、我爹给你的。”
一个锦囊扔到他脸上,苏阳安抬抬头,郭舒川已经怒气冲冲上了大毛笔,回头瞄了他一眼,道:“若真有心,怎会到如斯田地;依我看来、你就活该!”语罢,在海水淹没方舟之顶前扬尘而去!
苏阳安爬坐起来,咽咽喉,只觉嗓子哑了,鼻头堵了,胸口空了。他缩在方舟一角落,方舟入海后莹亮的光芒落在一旁的锦囊上。最为讽刺的是,锦囊是红底绸缎,绣的是比翼连理枝。
锦囊之中有纸笺一张,上头写着两行小字:戊戌年八月十五,甘澜寺。
距今、尚有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