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阳咳了一声，身子挺直前倾，双手交叉握着放在桌上，眼神清澈而坚定：“阿姨，我和边霖以前谈过，我喜欢他。”

一听这话，陈默予眼皮垂下来，表情略微不快——怕什么来什么，果然这么回事。

“他没跟我说过。”陈默予回答得很快，也有点冷淡。什么叫“以前”谈过，肯定你小子辜负过边霖。

林风阳低头，浓密的睫毛覆住眼睛，眼神定了几秒，很快又抬起头，看着陈默予权衡了一下说：“上高二的时候，我俩就在一起了。”

陈默予冷笑，无奈地摇头，目光犀利投向林风阳：“所以现在怎么回事？”

林风阳：“有点误会，我找您就是希望您能告诉我他在哪，我想跟他把话说清楚。”

“你想说什么？你俩但凡有可能，现在也不可能是这样。”陈默予语气忽然变得严厉。

咖啡馆里飘荡着舒缓柔美的浪漫旋律，近旁的圣诞树挂满了铃铛、礼物和彩灯，闪烁着梦幻的光芒，不远处有对恋人，正啜着咖啡喁喁私语。这是家颇有格调的咖啡馆，可这一切显然不能让陈默予变得温柔冷静。她焦躁地想，小孩子想一出是一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以为自己是情圣，其实过一天算一天，根本没考虑将来。及时行乐、冲动莽撞的年龄，信他就怪了。

听了这话，林风阳并没有气馁，一脸恳切地说：“阿姨，我没胡闹，很多事一时跟您说不清，您只要告诉我边霖在哪......”

“我不告诉你，”陈默予打断林风阳的话，“你也不要去打扰边霖。”

陈默予顿了顿，盯着林风阳那张年轻稚嫩的脸，想到林风阳这阵子对自己献的各式殷勤，花的各种小心思，又觉得话说重了。她叹了口气，以一种长辈的目光注视着林风阳，苦口婆心地说：“小林，你看你还这么小，一边念书一边出来工作，大好前途，将来什么样的女朋友找不着，你和边霖......很难，明白吗？别让你父母为你着急，家长的心我了解。”

林风阳看着陈默予，听懂了那话里的弦外之音。他点点头，抿了抿嘴，缓缓说道：“阿姨，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陈默予抬眼瞧他，林风阳回视：“不过就算您不告诉我，我也会想办法找到他，只是可能还要再费些时间......但我不会放弃。”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什么继续的必要了。陈默予喝了口咖啡，拿起包正要走人，被林风阳叫住。

“阿姨，这围巾您拿走吧，我也不能戴。”

陈默予：“哦，我有戴的，你拿回去给你妈妈。”

林风阳站起身，朝头顶流苏吊灯望了一眼，眼神变得忧郁而悠远：“我妈在我初三那年就走了，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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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孩子，”陈默予讶然看着林风阳眼角变红，脚步停下来。

“都过去了，”林风阳掩饰地眨眼，朝陈默予微笑，“所以，我现在特别特别想见边霖，那时候就是他陪我，每天给我做饭，天天在一起......”

林风阳说着说着，陷入对往昔美好欢乐生活的追忆中，眼泪在眼眶里迅速充盈，显得十分可怜、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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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予听心疼了，沉默地看着林风阳，心头满是恻隐。

“阿姨，我去结账，”林风阳说，“你等下，我送你回家。”

林风阳结了账，两人一齐出门。夜幕下，霓虹闪烁，车流如织，整条街道被挤得水泄不通，行人捂紧衣领步履匆匆，着急去寻某个温暖的归处，节日的氛围极浓。

这么美好的夜晚，就这么无情拒绝一个才20出头的小孩子，陈默予心里颇不是滋味，转头又看身边的年轻人。

林风阳的个足足高她一个头，这天为了见长辈，特意穿了件黑色短呢大衣，配上那瘦长的腿和静默表情，站在路边挺引人注目的。

陈默予心里感叹，孩子还是个好孩子，就是年龄差太多，不靠谱啊。

“行啦，小伙子，我走了，你......好好的啊，阿姨祝你学业有成。”

陈默予念叨着，忽然就想逃，怕下一秒要被林风阳打动，把边霖的事竹筒子倒豆子全抖出来。送是不可能让他送的，那不是摸家门口去了。她虽然这样想，也不得不感叹，自己这儿子虽然走了一条没有阳光的小道，但找的人，还都挺不赖。

“阿姨，围巾您还是拿着。”

陈默予愣了下，接过来，招手打车。

“我能再问一句吗？”林风阳看陈默予要走，急切地说，“边霖这一年多过得好吗？”

有出租车慢慢停靠过来，陈默予摆了摆手，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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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阳望着车慢慢驶远，狠狠抹了一把脸。12月底，寒意正浓，他穿得少，可却不觉得冷，心里那片失落在慢慢扩大，无边无际。

这算是没得到陈默予认可？林风阳有些懊恼，怎么所有人都拿年龄说事，他爸爸，他叔叔，还有边霖他妈，这些老观念早该淘汰了，零零后的世界里，年龄也是个事？

林风阳垂下眼，呵出一口白气，最有希望的一条线断了，这凄美的圣诞节！

因为堵车，陈默予回家已经快八点半了。边霖听到门声，起来给陈默予热饭。

看着儿子忙碌的身影，陈默予内心又细细权衡了下两个年轻人的差距。边霖这一年瘦多了，本身皮肤就白，加上清秀的五官，其实很显年轻。事业的话，不说多好，也不算差，自己开店，所有事项一手操办，从来不啃老。

“儿子，”陈默予试探地问，“今天圣诞节，你不出去找朋友玩？”

边霖摇头。

“那也不能总单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