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阳皱着眉，神情越来越不对。脸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加黑粗体字：不服。

“好了，不早了，睡吧！”边霖长长吁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般地说，“明早我送你上学。”

林风阳看着背对着他躺下的边霖，莹润的光线打在边霖的头发和肩膀上，明暗的光影衬得这人格外安静和生动。

可他刚才在说什么，他就这样轻率安排了两人的交往，问都不问他一声。

他自己做得到吗？

林风阳觉得自己心里空空的，他确实没底，他知道边霖有极大概率是做得到的。

为什么就不能有个折中的安排？譬如隔一天一见，或者两天，而且亲密活动也要完全取消？林风阳呆呆地看着边霖的后背，不能理解他的决断，仿佛那件事与他无关，仿佛他自己可以安然接受并且快乐如初。

可能吗？何必欺骗自己？林风阳在失望的刹那，脑海中闪过一个成语“人生苦短”。

这样太没意思了，一切才刚刚开始啊，这就好像花刚刚盛开就被人拦茎截断。那花瓣依然美丽柔美，只是谁都明白，过不了多久花就要凋谢了。

“还有商量的余地吗？”林风阳伸手去够香烟，擦过边霖的脸，皮肤传来阵阵清晰的快感。

妈的，就要这样生生把美妙的恋爱掐断？

林风阳郁闷极了，他有意对着边霖吞吐烟雾，知道自己幼稚，可偏要为之。

谁要你喜欢当叔叔？

边霖睁开眼睛，忧郁地看着台灯，没回头也没应声。

“一个星期见一次，那多久做一回？”林风阳觉得自己似强弩之末，说话完全没力度，劲全在边霖手里。

边霖眨眨眼睛，认真思考了一会说：“一个月？”

Bingo！林风阳想骂爹，和他猜测得一模一样，如果考试押题也这么准就好了。

他盯着边霖无声呐喊：这公平吗？这是什么奇葩规定？他这么年轻，他天天都想要，一个星期一次都不够。一个月？WTF!!!

一瞬间，林风阳感受到了来自生活的满满的捉弄。他第一次恋爱，平生从未像现在这般感受到幸福与快乐，他坚信这样高涨的情绪可以持续一辈子，那没什么难的，无非是每天重复地去爱一个人，就像吃饭与喝水，离不了也不会厌烦，更加不会感觉到累。

恰如现在，此刻，他可以陪边霖聊一个晚上，只要他想。也可以做一个晚上的爱，如果边霖想要。

怎样都行啊，他也没要求更多，为什么边霖如此抗拒和冷淡？

爱情的阻力难道不应该来自于外部？相爱有错？为什么会这样？仅仅因为他在上学吗？

这太荒诞，太莫名其妙了。

林风阳无法接受这种没有通过聆讯的“审判”，他失望了，不是对边霖，这点他还做不到。他是对边霖这种态度感到无力与失望。

“你想好了吗？”

“嗯”

林风阳“哦”了一声，钻进被窝，没有去搂边霖。

搂什么搂啊，边霖拒人千里之外的低气压让林风阳压抑无比，小哥哥我也是有自尊的人。

边霖见林风阳没动静，权当他接受了，抬手关了灯。

黑暗中两人同时眨着眼睛，都没有困意。

边霖终于回过头来，帮林风阳把被子盖严，默了一会说：“明早帮你换药。”

林风阳不动声色地看着边霖，边霖抵御不了这种赤｜裸｜裸的审视，轻轻转过身去。

“明早吃什么？”林风阳忽然在身后问。

边霖闻声迅速转头：“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林风阳说。

随后，也扭过身子，将后背对着边霖，做出准备入睡的姿态。

这晚边霖睡得更迟一些，他在黑暗中平躺过来，听着林风阳静静的呼吸，默默唾弃自己：“你还不如一个学生。”

然而边霖并不后悔。

如果说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测验，那么就让成绩早点公布出来吧。

边霖第二天早上并没有给林风阳做一顿随便的早餐，因为林风阳没吃饭就走了。

边霖躺在床上一直闭着眼睛，其实早醒了。他听见林风阳以极轻的步伐离开房间，在最短的时间内刷牙洗脸，然后打开曾经住的小卧室的房门，在里面转了一圈，最后准备出门前，轻轻走到自己的面前，站定。

边霖闭着眼睛，无从判断林风阳在看什么，他的睫毛以几不可察的频率微颤，看着就像在梦中。

林风阳在边霖即将忍受不住睁开眼睛的时刻转身离开，将一室的寂寞留给他，自己则带走一身的孤单。

这天边霖在中午收到林风阳的一条信息：“我都听你的。”

看样子是想清楚了，边霖怅然若失地回了个“好”，之后整个下午再没动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