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久钦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到底是苏老板,市侩的很。看来是我想多了。”
苏玉川不屑的笑了笑,起身理了理身上的真丝睡袍,“我上楼了。”说着,才走了一步就被严久钦紧紧的拉住了胳臂拽进了怀里。
苏玉川坐到了严久钦的腿上,管事没多话,招了招手,站在两边的下人就跟着管事的一起退下去了。
苏玉川想挣脱,却被严久钦禁锢着,严久钦探头在他耳边嗅了嗅,小声说道,“那些个乱党,抓一个,杀一个,哪家的少爷都一样。”
严久钦的嘴唇就在苏玉川的耳边微微动着,嘴里的热气像烙铁似的激的苏玉川全身发麻,话进了耳朵里,却又让他心里发寒。
“我给你指条道儿。”严久钦说着把苏玉川勒的更紧了些,咬住了他的耳垂。
“唔……”
苏玉川被咬疼了,呻吟的一声,严久松了口,苏玉川只觉得耳垂火辣辣的发烫,严久钦伸手扳过他的头,吻了上去,那股子血腥味儿瞬间闯进了嘴里。
亲了一阵儿,苏玉川红着眼睛,气都喘不匀,严久钦满意的笑容就在他眼前。严久钦把苏玉川抱了个满怀,凑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让他快点儿逃。”
说着,严久钦一把将苏玉川推开,苏玉川差点儿没站稳,严久钦也不管他,起身便离开了。
苏玉川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离开,伸碰了碰自己的耳垂,不由的抽了口气,再看手上果然是血。
这天夜里,苏玉川整宿睡不着,隔天一大早,扒在窗边看着严久钦出了门,才下楼让管事的备车,说是要去师哥的病,匆匆的也出了门。
司机把他送到了槐树胡同,娄玉奎太纳闷儿,怎么一早就来了,苏玉川也没来得急跟他解释,只说让他别让外头的司机知道,他要去找个人有急事儿,于是便从后门出去了,叫了辆黄包车,直奔孔昱的报社去了。
苏玉川到了报社,里头还是没见到其他的社员,只有孔昱一个人趴在桌上校队呢。
“耘之。”苏玉川着急的叫他。
孔昱抬头一看,愣住了,“玉川,你怎么一大早来了?”
苏玉川拉住了孔昱就往二楼去,孔昱莫名其妙的被他带上了楼。
“你快点儿跑吧,我估摸着要有人来抓你了。”
“抓我?”孔昱一脸费解。
苏玉川不跟他绕弯子,“昨儿我来过,你在二楼说话,我都听到了。”
孔昱神色一沉,他昨天跟陈子仲在二楼争执,没留意楼下的动静。
苏玉川继续说,“我不管你是乱党还是土匪,现在北京城太乱了,你还是回山西去吧,避避风头也好呀。”
苏玉川这头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孔昱到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呀。……严久钦说了,抓一个杀一个,不是闹着玩儿的。我知道你家里有钱,可他们这些当兵的管你是什么少爷,当街打死的也不是没有。”
孔昱拉住了苏玉川的手,“你能来给我报信,我真的挺感动的。……你瞧,我这报社,人都走光了,连子仲都跟我拆伙了。”孔昱说话间显得有些落寞,但又亮了起来,“玉川,我现在还不能走。”
“为什么呀?有什么比命还重要呀?”苏玉川从孔昱的眼中看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孔昱真的是严久钦口中乱党,而且不是小打小闹的那种。
“我还有未尽之事,办完之后我才能走。…如果在未完成之前,我就死了,也算为真正的中华民国尽责了。”
“尽什么责?”苏玉川不明孔昱的话,“要抓你的不就是中华民国的军警吗?你还为他们尽什么责?”
孔昱摇了摇头,“我忠于的中华民国是一个政治最修明、人民最安乐之国家,为民所有、为民所治、为民所享。他不是现在在这里,我们所见这般陈旧腐败名不副实。……玉川,如果有机会,我想带你去广州,去那里看一看,我想给你看到的中华民国。”
苏玉川并不太懂孔昱说的那个中华民国到底是什么样子,他只看到了在他眼前的这个孔耘之,在说起那个中华民国的时候是多有神采飞扬,想必那里真的是朗朗乾坤。
然而,当苏玉川再次看到孔昱的时候,他却已经是满身伤痕,被折磨的惨不忍睹了。
那是苏玉川去给他报信后的一个月,北京城的夏天走到了尽头。
夜里的秋风起了,吹进车里,冷的苏玉川全身打颤。
车子外头是一片荒地,十来个军警站成两排,孔昱赤着脚勉强站在他们的包围之下,刑讯的痕迹遍布全身,早已没有了往昔的风彩。
罗运成站在离他数米开外的射击手身边,扭头往停在一边的车里望了一眼。
苏玉川全身的血是凉的,严久钦坐在他旁边,脸上带着恶毒的笑容。苏玉川转过身,将目光从车窗外头的情景移开,凝视着严久钦。
一切,只是一个圈套。
从严久钦让罗运成大肆捉拿乱党开始,就是一个局,严久钦最终要做的是剜掉南方政府潜藏在北京的联落点,而从一开始,严久钦就已经查清了这个联落点的负责人就是孔昱。
曹仲山的家宴上,无端来了那么多暗杀者,那是只是一场小宴,邀请的人并不多,那消息泄露的可能性只有那么寥寥数几的宾客。
之后的几天严久钦派人暗中盯着各位回到家的宾客,只有孔家的公馆半夜里请了医生,而孔昱和他的七哥孔晏当天根本没有受伤,这医生请的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严久钦的耐性一向很好,他等了十来天,终于等到了孔公馆送人出门,送的人在码头上了船,严久钦的人也跟着上了船,在船上逮捕了那个人,从他身上搜出了南方政府的密信之后,在就在船上把他杀了。
自此之后,孔昱已经是严久钦密切关注的人了,而罗运成四处搜罗的消息也应证了严久钦之前的推测,严久钦顺水推舟让罗运成把事态扩大,逼着孔昱加快行动,忙中必有乱,孔昱一方面要安排联络点的人员撤离北京,一方面要加快渗透。
严久钦就在这个时候,给苏玉川透了风,让他去给孔昱推一把力,最终孔昱在转移资料的时候被严久钦亲手捉拿。
到了这一步,证据确凿,孔家再是财大气粗,也难保全孔昱,孔家的七少爷带了许多钱上下打通,只求保他弟弟一条命,但严久钦却不想饶过孔昱的这条命。
“都是你算计好的。”
严久钦淡然的笑了笑,一把掐住了苏玉川的后脖子,把他揽到眼跟前,冷冷的说,“这辈子,你只能留在我身边儿,无论死活。”
严久钦松开了手,苏玉川眼里的泪滑过了脸颊,严久欠拔出了枪塞进了苏玉川手里,笑道,“去,杀了他。”
苏玉川全身一怔,仿佛眼看到了一个恶鬼,狰狞恐怖。
“啧。”严久钦啧舌,惋惜收回了枪,搂着苏玉川的肩膀让他转过身,看向车窗外头,此时罗运成的眼睛望向了这里,看到了严久钦的微笑和苏玉川的失魂落魄,像是收到了指令似的,拍了拍射击手的肩,一声枪响剌穿了苏玉川的心口,孔昱应声倒下,血慢慢的蜿蜒开来。
严久钦的手感受了苏玉川那一瞬的战栗,以及之后久久不能遏制的颤抖,“打中了腹部,没那么快死。”冷漠的声音像恶毒的诅咒一样传进苏玉川的耳朵里,“他的血会一点点的流尽,伴随着很长很长的痛苦,慢慢的死去。……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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