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好成绩值得高兴, 但在这个新学年刚刚开始的时候, 却又并不是个能让人轻松下来的理由。

因此第一周的摸底考试结束后, 季绪便发现柳知遥的劲头是真的在与日俱增——尤其是这两天，居然连晚饭时和饭后两人独处的散步时间都在看手册。

季绪想让她休息休息，却又总是说不出口。

好在近来虽然紧张却也还是有些活动可以参加, 眼前就有高三新学年唯一的一场板报评比，季绪才收到的消息, 这周内就要开始筹备。

在季绪心里高中学生会很懒——整个高二年级只举办了两次板报比赛, 而升上高三后甚至明说了只会有一次评比。

但不论如何，这唯一的一次也提供了机会让柳知遥陪她一起参与, 两人仍旧可以一起去画材店, 可以一起调颜料、划线誊字，一起完成一个作品。

想到这一点，季绪难免又开心了起来, 开始了筹划具体事宜。

……

和季绪所想的一样, 面对她的要求柳知遥应答得很快。

“好啊。”回答时, 柳知遥正拿着一本地理速记册在翻页, 边做着标记边想了想才问道：“是不是这周五就要评分？”

“嗯。”季绪想把她手里的习题册夺下来，却到底还是忍住了冲动。

“那这样吧。”柳知遥说到这里终于抬起了视线, 眸光两转就做好了计划：“今晚吃饭的时候告诉阿姨，明天晚饭做早一点。这样明天第八节课结束之后, 我们就可以快点先吃完饭, 然后快去校外画材店补颜料和工具, 再尽量用剩下的时间和第一节自习的时间把板报办完。”

“在这之前我今晚先把要上的文字找出来, 然后找点样图明天来了给你挑……对了，这次的主题是什么？”

柳知遥一口气说到这里，就已经差不多将全部计划都非常理智地规划完了。季绪眨了眨眼后，小声答道：“主题就是奋斗高三……”

“这好办，我今晚把东西找齐，没问题吧？”

柳知遥下决定和做计划时总颇有些斩钉截铁的干练味道，季绪觉得可爱的同时不由得有些遗憾——计划做得太快，就直接减少了两人商量和交谈的时间。

但这样孩子气的不满到底也只是一闪而逝，她最终还是很快就点头答应了下来：“没问题，就这么办！”

柳知遥见她答应得快、笑得又甜，不由得也跟着弯起眉眼笑了起来。

……

其实自从高二刚认识的那次，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去过画材店了。这次去也不过是因为换校区搬杂物时遗失了许多颜料和工具，才不得不去补一些回来。

第二天的傍晚，两人迅速吃过晚餐，就开始往校外方向走。

“这次颜色就用暖黄色做基调吧？”柳知遥边走边看着操场天外橘色的晚霞：“我记得你说最喜欢这个日落的颜色。但日落感觉不太好，改做朝霞初升怎么样？”

季绪想了想，问道：“那为什么不做你喜欢的颜色？我觉得绿色也很合适啊。”

“谁说我喜欢绿色了。”柳知遥到了这里忽然反驳：“我说过吗？”

柳知遥确实没说过，包括头一次两人去画材店时，季绪就问过柳知遥喜欢哪个颜色，到头来却被反问一句，最终也没能得出答案。

但两人毕竟已经相处很久了，季绪也频繁地亲眼看见柳知遥总是偏爱绿色系一些。就比如她始终在用的那个浅绿色水杯，又比如很明显地，柳知遥选择新东西时总会第一个拿起带有绿色的那个。

她就是很喜欢这个颜色，尽管从来不说，季绪也早就知道了。

因此眼下面对着柳知遥的反驳，季绪也就只是笑：“你没说过，但我就是知道。”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过多久也就到了画材店。店主依旧坐在柜台后看自己的东西，店里静悄悄的。

柳知遥似乎和这种安静的气氛格外相配，季绪走进去后不知为什么也忽然不敢大声说话，一时站在颜料架前只是用气声说道：“你看这个，可以吗？”

“干什么这么小声。”柳知遥倒是笑了，音调和平时一般无二，在此处却也并不唐突。

那声音温软有礼，又无形间裹挟着吸引，季绪在安静中一时定定地看了她好几秒，才压住心里莫名涌起的情绪，最终只是朝她弯起眉眼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或许是无声放大了亲密，季绪此刻只觉得躁动。这种躁动既危险又让她感到无奈——她根本无力去控制这种突如其来想要说出口的喜欢。

这样的情绪只要是待在柳知遥身旁，每天就都必定会出现上至少一次，防不胜防，总让季绪既知道冲动是魔鬼，却仍按捺不住汹涌的心思。

……

这边季绪沉默中天人斗争，一旁柳知遥却像是没有察觉似的，只是扫了她一眼，就开始自行挑选颜料。

等到白色、黄色、蓝色全都补齐，柳知遥就慢悠悠去结了账，随后一声不出地回到了季绪身后。

季绪看起来好像在思索什么事情，从开始到现在就站在那儿基本没动过。

由于并没有仔细去看，柳知遥并不知道她是在做什么，只觉得她多半是又在想事，便无声无息地从背后伸出食指挠挠她脸颊，随后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