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复习, 柳知遥是认真的。

距离两人停好自行车走到大堤边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有余, 而这半个小时内季绪一直在给柳知遥分析数学题。等到她回过神来时, 便发现自己只有趁着喝水的时候才能喘会儿气。

柳知遥是真的在认真复习！

季绪心里又重复惊叹了一遍。她边喝水边看向柳知遥，对方正拿着铅笔在草稿纸上快速地写写画画。

她不会还要问吧？季绪有些心惊胆战地等了好半天, 最终见柳知遥合上本子后才呼出一口气。

她如释重负，却还是谨慎地小声地试探道：“怎么样？……会了吗？可以了吧？要不……我们先走走？”

柳知遥正盯着练习册上一块坐标轴看，闻言想了想便也答应了下来：“嗯, 好吧, 先往里走走吧，里面应该还有地方坐。”

她是准备走一走然后继续学习？季绪眨了眨眼，心里开始打起阻止柳知遥疯狂复习的小算盘——不管怎么说, 离考试还有几天呢, 怎么可以非得在放假出来玩儿的时候一个劲儿复习呢！

……

两人收拾好书, 便离开了湖滨大堤最前的一段路。新建的沿湖风光带风景绝佳, 廊桥垂柳、小径曲幽, 配上五月和煦温暖的天气, 此刻便仿佛再低迷的情绪也能立刻飞扬起来。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随着整体的施工完成，风光带外的工地便已经拆除, 柳知遥清明时见到的那群小狗也就不知所踪。

“哎, 还想着可以再见, 特地带了罐头呢。”柳知遥掂着背包里沉甸甸的几个小罐头, 难免有些遗憾。

“没关系, 说不好哪天又江湖再见了呢。”季绪漫不经心地从围栏上捡起一片小柳叶儿, 拈在指尖上玩儿, 随后又捻了捻，贴在唇边吹小调。

柳叶在围栏上落了太久，叶片儿软，吹出来的小调便不成声，听起来呜呜咽咽，有些刺耳。

听了半晌，柳知遥有些嫌弃地看向季绪：“怎么吹得这么难听呀。”

季绪“噗”一声吹开柳叶，解释道：“能出个声不错啦。”

柳知遥看她半晌，也跟着从围栏上拾起一片落叶，在指尖捏了捏后绷成一线，凑在唇边。

这架势看起来还有那么些意思在其中，难道真是会吹？季绪好奇地看向柳知遥，却见对方吸了口气吹出后，整整三秒都是一片寂静。

“……”柳知遥眨了眨眼，有些不信邪地又吸了口气，换个角度继续吹，足足吹了四五下，仍旧是一片天地无声。

柳知遥抬眸飞快扫了季绪一眼，讪讪地将柳叶收了回去，捏在了手心承认道：“……好吧，是挺难的。”

季绪看了她半天，这会儿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意愈演愈烈，到了最后几乎惊出几只柳梢上打盹的鸟来。

柳知遥原本还有些怪不好意思，但见她笑得开心，便也跟着弯起了眼角。

眼下这条沿湖风光带刚刚建成，其实还没有完全开放，于是尽管眼下午后天光敞亮，四下却也鲜少能见到人迹，只有一团团即将开败的晚春繁花夹道生长，散发着热烘烘的香气。

一路小道上垂柳拂岸，堤外则是满目烟波渔船，明亮到近乎刺眼的光芒跳跃在粼粼湖波上，令人无法久视。

“太安静了吧。”季绪跟着柳知遥走了会儿后，声音也配合着四周放低了点：“也不是特安静，但总之我的意思是……怎么好像没有声音？”

“这儿离马路远，人少花多还临着湖，可能确实会让人感觉上……有些超然世外吧。”柳知遥倒是喜欢极了这种安静，此刻走在小道上，她整个人都像要融进这晚春柔风：“这儿现在是刚刚建成，我们算是最早发现，又趁着五一放假溜了进来……但保不准下次再来的时候，这里说不好就成了风景胜地，走到哪儿都是人了呢。”

季绪闻言想了想，点头间从包里摸出两包果汁来，一手递给柳知遥：“懂了，总之机会难得，失不再来。”

她说着就从包里摸出了相机，柳知遥看了她一眼便也很自然地接了过来，两人边小声聊着天边往风光带伸出走，一路断断续续地拍拍花、照照水，又或是互相拍照，走走停停到了尽头，便也来到了一处码头似的地方。

“都是渔船哎。”季绪率先几步跳下楼梯，走到近水的地方一眼望去，又抬头向上方的柳知遥说道：“那边还有几个阿姨和姐姐，估计这里是渔区？快下来，我们去看看。”

她说着就将相机裹好放回了包里，随后伸手牵住柳知遥。

柳知遥下了阶梯后往湖面上看，眼前确实是一片风光开阔，渔船锁着锁连成片停泊在此，大大小小都在浅浅的风浪中摇晃。

这倒是新鲜有趣，柳知遥还没怎么近距离接触过渔船。此刻两人离湖水很近，渔船边挂着的网中有鱼在挣扎游动，一时鱼鳞反出的白光也清晰可见。柳知遥有些好奇地看着，顺着风闻到了一阵热烘烘的湖腥味。

正打量着，季绪就已经和一旁修渔网的几个阿姨打好了招呼，随后又跑回柳知遥身边：“知遥知遥，阿姨说我们可以去小渔船上看看呢！”

她说着就越过拴船的铁索跳上了小甲板，柳知遥跟着上去时，就感受到了小船在湖浪里微微摇晃。

“好多鱼在动哎。”柳知遥小心翼翼地上了船，随后就坐在了一侧船沿边，想要伸手去拨水。